疑心生鬼

《湖海新闻夷坚续志》

建宁府西镇万安驿前有林二四者，以卖醃藏为活。每日荷担往城生活，必须由刑人法场经过。林二四每有惧心，则肆詈以自壮。一日昏黑来归，行到场中，背后有一人接踵而至，与林为伴。谈间，因问林二四：“尔居常暮夜过此，能不怕鬼否？”林二四答云：“我人彼鬼，吾何惧哉？卒然遇之，吾有刀耳。”其人曰：“尔虽不畏，我甚畏之。”又再三问曰：“我得尔为伴，万一遇鬼，当如之何？”林坚以不怕他为辞，诘之至再，后一人曰：“尔道不怕鬼，试回头看我如何？”林二四回头，则一无头人也，忙将担撇了，惊走回家，病月余而后愈。岂非疑心有以召鬼之侮乎！

【赏析】

本篇中林二四明明怕鬼怕得厉害，却再三标榜自己不怕鬼，显得胆气豪壮，而其目的呢，则是希望鬼误以为自己不怕而不来冲撞，从而使自己既得到不见鬼的实利，又博取不怕鬼的美名。林二四被无头鬼一吓，豪言壮语顿时飞到九霄云外，扔下担子就跑，病了一个月才起，怕鬼的原形毕露。这则故事说的是鬼，道破的却是某些世人的一种心态。

故事的题目和结尾也颇有意思。鬼究竟有没有？可以说有，若人心中疑鬼，鬼便自至；当然，也可以说没有，若人内心坦荡不以鬼为念，则鬼亦无处存身矣。所以，高叫“不怕”者，心中实已有所怕者。

（沈维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