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

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鹊喜声。

【鉴赏】这首诗写闺中女子彻夜不眠的场景和盼归的微妙心理。

一、二句写天快亮了，长夜漫漫，而闺中人迟迟未眠。守着孤灯，灯为孤灯，实为人心孤寂，闺中人形单影只。孤灯未灭，可知之前一直点着灯。点灯，自然是为了等人。梦难成，说明闺中人试图安睡，可是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时月亮已经落下，星星也已黯淡，东方欲明，灯仍未灭，是等待之心仍未罢休。正是这种执着之念，逼出了三、四句的门前眺望。

闺中人睡也睡不着，期待之心更加强烈，于是索性披衣起床，到门前张望。“更向”二字把她随着天光欲明，更其急迫的心理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原来，是她听到了喜鹊鸣叫的声音。天亮的时候鹊儿鸣叫，本是生活中很常见的自然现象，但苦苦守候了一夜的闺中人实在难以为情，于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它在报告行人归来的好消息，便迫不及待地以此为借口出门等候。谁知一腔热情仍是落空。这令闺中人倍感不快，认为都是喜鹊的过错。这场使气任性的迁怒，把闺中人痴念嗔怨的心态描绘得栩栩如生。虽然不免蛮横无理，却不禁令人会心一笑。

唐代敦煌曲子词《鹊踏枝》有云：“叵耐灵鹊多谩语，送喜何曾有凭据，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比拟好心来送喜，谁知锁我在金笼里。欲她征夫早归来，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上片写因为喜鹊几次飞来报喜，征人都没有回来，女子恼羞成怒地将喜鹊捉住，锁在笼中，下片以喜鹊的拟人语气陈述它的冤情，它实是好心才来送喜。两诗对读，闺中女子相思念远的执着、久候不归的娇嗔怨怪，实有同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