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

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

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

【鉴赏】外弟，即表弟。卢纶，大历十才子之一。这首诗写表弟卢纶来访，两人把酒话谈，诗人感慨良多，因成此篇。

第一句交代时间地点。“静夜”，表明夜已深，与第四句“灯下”相呼应;“四无邻”，周遭没有邻居，一来更见静夜之静，二来呼应下句“荒居”之荒。连邻居都没有，可见地处之偏。“旧业贫”三字，见出诗人清贫苦寒的生活，与荒居、静夜形成因果，正因为贫困潦倒，故而只能住在这样简陋的荒居里。

第三句点明季节天气。这是一个夜雨连绵的晚上，窗外黄叶飘零，时值深秋，萧条冷落之气令人倍增惆怅。就是在这样一个令人情绪低落的秋日雨夜，诗人与表弟卢纶在灯下彻夜长谈。诗人已经老去，即所谓的白头人。夜雨中，灯光泛起昏黄的烟霭。荒居，白头人，贫困交加，这是诗人老来多么令人心酸的场面。秋叶衰落，与白头人都是生老病死、生命衰颓的意象。情景交融之中，更衬出诗人境况之凄凉。韦应物《淮上遇洛阳李主簿》云“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白居易《途中感秋》曰“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明谢榛《四溟诗话》评道：“三诗同一机杼，司空为优：善状目前之景，无限凄感，见乎言表。”

前四句极写其生活寂寞无依、贫困潦倒的苦况与悲凉，后四句转而谈及与表弟的这次会面，应题写会面之喜。然而相见的欢愉衬托着生活境遇的悲惨，则是悲中有喜，悲喜交加。因为悲，才更见喜。自己生活沦落，而卢纶独不见弃，时常往来，足见感情之真，相知之深。所以诗人在末二句中欣慰地赞美他们的友谊深厚，何况还有亲戚关系。这里用了典故，蔡家亲，即指汉代羊祜和蔡邕，羊祜为蔡邕的外孙，故称这种表亲为蔡家亲。因为相见之喜，也才更显独居之悲。悲喜之间，令人倍感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