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佛自动

［宋］沈 括

邕州[1] 交寇之后，城垒方完，有定水精舍[2] 泥佛，辄自动摇，昼夜不息，如此逾月。时新经兵乱，人情甚惧。有司不敢隐，具以上闻，遂有诏令，置道场禳谢，动亦不已。时刘初知邕州，恶其惑众，乃舁[3] 像投江中，至今亦无他异。

——《梦溪笔谈》

【赏析】

这篇志怪小说正应了中国古代的一句老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怪”与“不怪”本来就是辩证的。所谓的“怪”，是因为某种现象少见，故而奇怪。一旦这种现象多了起来，便不以为怪了。至于这篇小说所写的泥佛自己会动，当然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当时邕州刚刚经历兵荒马乱，人心浮动，没有人细心研究泥佛为什么会动，于是就采用了迷信的祈禳的方法。这毕竟不是科学的方法，于是终于有个胆大的官员，决心将泥佛一毁了之。这个办法虽然也没有揭开泥佛自动的秘密，却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问题。人心遂定，而且并无“他异”。这“无他异”一句，正是揭示了邕州庸人自扰的心理障碍。不少志怪故事，记述了某种怪异之事给人带来某种祸害，其中很多都是人们自己编出来吓唬自己的。本篇则反其道而行之，这大约与作者那种尊重事实、尊重科学的态度有关。

（陈建生）

注　释

[1].邕州：治所在今广西南宁南。

[2].精舍：僧人修行居住之处。

[3].舁（yú）：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