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諿

颜之推

王諿^[1]，琅邪^[2]人也，仕梁，为南康王记室。亡后数年，妻子困于衣食。岁暮，諿见形谓妇曰：“卿困乏衣食？”妻因与之酒，别而去。諿曰：“我若得财物，当以相寄。”后月，小女探得金指环一双。

〔注〕

[1]諿：音xǔ。

[2]琅邪：也作“瑯琊”。郡名。秦置。治所在琅玡。汉后，治所屡有迁徙，至隋废。地处今山东胶南诸城县一带。

本篇出自《集灵记》，是书作于何时已不可考，书佚于宋代，今仅存此篇《王諿》。

小说描写鬼魂，题材和情节都较平淡，但故事完整有序，感人至深。

早在《左传》等古籍中就有对鬼魂显现的描写。汉魏六朝时，人们特别相信人死后有鬼魂存在，因此描写鬼魂的小说比比皆是。但是鬼也有善恶之分，并非全是恶鬼。曹丕《列异传·宗定伯捉鬼》写鬼的情节，暗示了鬼的坦诚友善。颜之推笔下的王諿之鬼魂显现归家寄财也正是劝善思想的寄托和发挥。王諿死后，守寡的妻子和儿女困乏衣食，无所依靠；亡后数年的王諿却没有忘掉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特地在岁暮为妻子的衣食而“见形”，别时发愿：“若得财物，当以相寄。”一月后兑现诺言。这种虽死不敢相忘的责任感和真挚情意，着实让人感动，令不负责任的男子汗颜羞愧。作者如怨如慕、如诉如泣的笔墨，如静夜箫声般凄凉的声音，使小说独具艺术魅力。

（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