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小 黑

［清］三一溪渔人

予乡凤鸣山关帝庙，铜铸单刀赴会像。赫声濯[1] 灵，感应如响。嘉庆三年，岁大饥，有游民刘小黑者，乘间窃帝所持刀，甫出庙，右腕已落。掷刀于阶，血流不已。寺僧闻声出视问之，具言窃刀出门，为周将军追获，夺刀劈落手腕等状。小黑数日旋毙，刀上血痕，至今未散。

赏音子曰：甚矣，小黑之愚也！纵窃得此刀，将欲何地用武耶！手腕之落，祸不旋踵[2] ，亦自与伊戚耳。神岂好为示异欤！

——《啖影集》

【赏析】

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之一，便是品行端正、规矩守法，不图他人钱财、身外之物。刘小黑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大大地违背了通行的道德准则，所以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可如果按照常理写来，写刘小黑如何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官兵捉拿，又如何全盘招供，被打入大狱的话，需要花费不少的笔墨；而本文则省却不必要的交代，仅仅通过因果报应等环节，简洁明了地直接揭示出偷盗行为的后果，同样对世人起到警醒劝诫的作用。殊途同归，抓住要害，而结构、行文却可大大地简化、精炼，这是志怪志异作品的长处所在。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意图（这篇小说中，刘小黑是因为“岁大饥”而有此举的），也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偷盗之举终究是不光彩的，何况游民刘小黑不是去偷米偷粮食，而是去偷窃并不见得是为生计需要的关公之刀，所以，作者在文末借赏音子之口说刘小黑可悲可哀，愚不可及。

文章最后说：“神岂好为示异欤。”或许关公为人正直不阿，长期以来在人们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因而作者才在最后借关帝神归纳出这样一个结论，即神仙也有着和人一样的道德标准，其所作所为，绝不是为展示威力而只是为了惩恶扬善、教导人类而已。

（欧阳云飞）

注　释

[1].濯（zhuó）：大的意思。

[2].旋踵：旋转脚跟，后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