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龟蒙

前回边使至，闻道交河战。

坐想鼓鞞声，寸心攒百箭。

【鉴赏】一座给人荒凉之感的村庄。一间看上去像无人居住的草房。天已经黑了。草房里，一支蜡烛在沉闷地燃烧，暗淡的红光摇曳着，照着孤独的女主人。她还是个青年妇女，但过多的焦虑早就使她脸上失去了光泽。房子、衣服、脸上，连目光也因伤心而呈现出灰色。

丈夫服兵役好几年了，难得捎回几次信来。上一次，有人出使边塞回来，路过这里。她满怀希冀去打听丈夫的消息，不料边使告诉她的却是：他们到交河(治所在今新疆吐鲁番西北约五公里处交河城故址)打仗去了。

交河?丈夫以前告诉过她：那本来是唐朝管辖的地方，后来被吐蕃给占领了。丈夫驻扎地就离那儿不远。

自从听说丈夫打仗去了，她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她虽然没到过战场，却能在想象中清晰地看见一幕幕交战的场景。此刻，她坐在灯前，又恍惚听见了战鼓的声音。幻象依次展开了：大地在无数的马蹄踩踏之下，发出沉重的声音。兵士们呐喊着，吼叫着，举着大刀没头没脑地乱砍。伤兵倒下了，许多人从他身上拥过去，他疼得受不了啦，拼命地哭叫，后来便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她的丈夫怎么样了?她当然渴望他活着回来，可是，那由得了她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类悲剧还少吗?她只觉得有数不清的箭一齐射向心头。心在流血……

夜色越来越稠密，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这间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