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

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花不自由。

【鉴赏】四十三岁时，柳宗元被派往偏僻荒凉的柳州(今广西柳州)任刺史，此诗即为贬柳时所作。被贬荒远之地的诗人，对朋友相过赠诗，自然十分感动，故以诗回赠，既表达感激之情，亦抒写谪贬之感。“象县”(今广西象州)为柳州县名;“破额山”在象县附近柳州州界上。“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骚人”即“诗人”，此指曹侍御。“木兰舟”，见《述异记》：“七里洲中有鲁班刻木兰为舟。”柳宗元的好友曹侍御路过象县，停舟于象县破额山下的柳江中，没能到柳州与柳宗元会面，“遥驻”二字表现了诗人未能与老友会面的深深遗憾。“遥”是以柳宗元任职所在地柳州城为基点说的。曹侍御在象县境内柳江停船，象县距柳州城还有一大段距离，故说“遥”。破额山前“碧玉”般清澈的流水、精致的木兰舟与“骚人”的称呼，又传达出诗人对曹侍御的仰慕之意。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花不自由。”“潇湘”，水名，在今湖南省，“潇”、“湘”二水于桂北湘南同源。第三句点明春光的美好，末句则为点睛之笔。 “”为多年生水草，有花，白色，茎横卧于浅水的泥中，四片小叶组成一复叶，像“田”字，故又名“田字草”。 梁朝柳恽《江南曲》：“汀洲采白，日暖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本诗用此典，一方面抒发怀念故人之意;另一方面，面对大好春光，被贬谪束缚住的诗人，就连采相赠友人的自由都没有，牢骚不平之气自然流露而出，不仅说出自己不能与友人相会的遗憾，更表达出一个不得志者的苦衷。这种表达比直抒胸臆更显得委婉深切，隐喻自己怀才不遇之情，故沈德潜《唐诗别裁集》云：“欲采花相赠，尚牵制不能自由，何以为情乎?言外有欲以忠心献之于君而未由意，……而词特微婉。”

这首诗在写法上应用了比喻和联想，写破额山的流水，清澈如碧玉，描绘出极为优美的春光。然而，正适宜结伴出游欣赏美景的季节，诗人却不能去会见自己的友人，遗憾、惆怅、愤懑等诸多情感便于瞬间交织，在诗句中流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