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渚燃犀

刘敬叔

晋温峤至牛渚矶^[1]，闻水底有音乐之声，水深不可测。传言下多怪物，乃燃犀角^[2]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灭，奇形异状，或乘马车，著赤衣帻。其夜梦人谓曰：“与君幽明道隔，何意相照耶？”峤甚恶之，未几卒。

〔注〕

[1]温峤（qiáo）：字太真，东晋时人。成帝时任江州刺史，镇守武昌，中风而卒，年四十二。牛渚矶：即牛渚山，在今安徽当涂县西北，突入江中。

[2]犀角：古传犀角有光，夜间望之如火炬。

本篇选自《异苑》。

一个人由于好奇，以火窥见了水族的秘密，竟因此而死。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在后世却影响极大，流传甚广。文人犹喜用为典故。大概因为它故事虽小，却反映了古人的一个重要观念，即冥冥中的神秘，凡人是不应知道的。即使是温峤这样的风云人物，滥用神物，知所不当知，也难免灾祸。以致唐代李颀《杂兴》诗吟咏其事，还有“百代英威埋鬼府”的感叹。

故事中提到的犀角，就是古时候民间信仰中的神物，据说能败毒、驱邪、辟寒、解暑。正因为是神物，所以燃之可以照见水族，一般的火把恐怕是无此功效的。至于水族，也显得扑朔迷离，作者未细写其规模情状，只提到音乐之声、奇形异状等，大有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趣味。

（刘勇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