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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焚椒录 王鼎
释义

焚椒录

王鼎

懿德皇后萧氏,为北面官南院枢密使惠之少女。母耶律氏梦月坠怀,已复东升,光辉照烂,不可仰视,渐升中天,忽为天狗所食,惊寤而后生,时重熙九年五月己未也。母以语惠,惠曰:“此女必大贵而不得令终。且五日生女,古人所忌,命已定矣,将复奈何!”后幼能诵《诗》,旁及经子。及长,姿容端丽,为萧氏称首,皆以观音目之,因小字观音。

二十二年,今上在青宫,进封燕赵国王,慕后贤淑,聘纳为妃。后婉顺,善承上意,复能歌诗,而弹筝、琵琶尤为当时第一。由是爱幸,遂倾后宫。及上即位,以清宁元年十二月戊子册为皇后。后方出阁升坐,扇开帘卷,忽有白练一段自空吹至后褥位前,上有“三十六”三字。后问:“此何也?”左右曰:“此天书,命可敦领三十六宫也。”后大喜,宫中为语曰:“孤稳压帕女古靴,菩萨唤作耕(耨)干么。”盖〔言〕以玉饰首,以金饰足,以观音作皇后也。二年八月,上猎秋山,后率妃嫔从行在所至伏虎林,上命后赋诗。后应声曰:“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上大喜,出示群臣曰:“皇后可谓女中才子。”次日,上亲御弓矢射猎,有虎突林而出。上曰:“朕射得此虎,可谓不愧后诗。”一发而殪[1],群臣皆呼万岁。是岁十一月,群臣上皇帝尊号曰天祐皇帝,后曰懿德皇后。三年秋,上作《君臣同志华夷同风》诗,后应制属和曰:

虞廷开盛轨,王会合奇琛。

到处承天意,皆同捧日心。

文章通鹿蠡,声教薄鸡林。

大宇看交泰,应知无古今。

明年,后生皇子濬。皇大叔重元妃入贺,每顾影自矜,流目送媚。后语之曰:“贵家妇宜以庄临下,何必如此。”妃衔之,归骂重元曰:“汝是圣宗儿,岂虎斯不若,使教坊奴得以可敦加吾。汝若有志,当除此帐,笞挞此婢。”于是重元父子合定叛谋,于九年七月驾幸滦水[2],聚兵作逆。须臾军溃,父子伏诛。而讨平此乱,则知北枢密院事赵王耶律乙辛与有功焉。寻进南院枢密使,威权震灼,倾动一时。惟后家不肯相下,乙辛每为怏怏。及咸雍初,皇子濬册为皇太子,益复蓄奸为图后计矣。后常慕唐徐贤妃行事,每于当御之夕,进谏得失。国俗君臣尚猎,故有四时捺钵[3]。上既擅圣藻,而尤长弓马,往往以国服先驱,所乘马号飞电,瞬息百里,常驰入深林邃谷,扈从求之不得。后患之,乃上疏谏曰:“妾闻穆王[4]远驾,周德用[5]衰;太康[6]佚豫,夏社几屋[7]。此游佃之往戒,帝王之龟鉴也。顷见驾幸秋山,不闲六御,特以单骑从禽,深入不测。此虽威神所届,万灵自为拥护。倘有绝群之兽,果如东方[8]所言,则沟中之豕,必败简子[9]之驾矣。妾虽愚暗,窃为社稷忧之。惟陛下尊老氏驰骋之戒,用汉文吉行之旨,不以其言为牝鸡之晨[10]而纳之。”上虽嘉纳,心颇厌远,故咸雍之末,遂希(稀)幸御。后因作词曰《回心院》,被之管弦,以寓望幸之意。曰: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转展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袂。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出(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爇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爇熏炉,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时诸伶无能奏演此曲者,独伶官赵惟一能之。而宫婢单登,故重元家婢,亦善筝及琵琶,每与惟一争能,怨后不知己。后乃召登与对弹四旦二十八调,皆不及后,单愧耻拜服。于时上常召登弹筝,后谏曰:“此叛家婢女中独无豫让[11]乎?安得轻近御前。”因遣直外别院。登深怨嫉之,而登妹清子,嫁为教坊朱顶鹤妻,方为耶律乙辛所昵。登每向清子诬后与惟一淫通。乙辛俱知之,欲乘此害后,以为不足证实,更命他人作《十香》淫词,用为诬案。云:

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

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

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

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

昨宵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和羹好滋味,送语出宫商。

定知郎口内,含有煖甘香。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

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

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

谁将煖白玉,雕出软钩香。

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

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

元非噉沉水,生得满身香。

乙辛阴属清子,使登乞后手书。登时虽外直,常得见后。后善书,登绐后曰:“此宋国忒里蹇所作,更得御书,使称二绝。”后读而喜之,即为手书一纸。纸尾复书已所作《怀古》诗一绝云:“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登得后手书,持出与清子云:“老婢淫案已得。况可汗性忌,早晚见其白练挂粉脰也。”

乙辛已得书,遂构词命登与朱顶鹤赴北院陈首,伶官赵惟一私侍懿德皇后,有《十香》淫词为证。乙辛乃密奏上曰:

太康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据外直别院宫婢单登及教坊朱顶鹤陈首:本坊伶官赵惟一向要结本坊入内承直高长命,以弹筝、琵琶得召入内,沐上恩宠。乃辄干冒禁典,谋侍懿德皇后御前。忽于咸雍六年九月,驾幸木叶山,惟一公称有懿德皇后旨,召入弹筝。于时皇后以御制《回心院》曲十首,付惟一入调。自辰至酉,调成。皇后向帘下目之,遂隔帘与惟一对弹。及昏,命烛,传命惟一去官服,著绿巾金抹额、窄袖紫罗衫、珠带、乌靴,皇后亦著紫金百凤衫、杏黄金缕裙,上戴百宝花髻,下穿红凤花靴,召惟一更入内帐,对弹琵琶。命酒对饮,或饮或弹,至院鼓三下,敕内侍出帐。登时当直帐,不复闻帐内弹饮,但闻笑声,登亦心动,密从帐外听之。闻后言曰:“可封有用郎君。”惟一低声言曰:“奴具虽健,小蛇耳,自不敌可汗真龙。”后曰:“小猛蛇却赛真懒龙。”此后但闻惺惺若小儿梦中啼而已。院鼓四下,后唤登揭帐,曰:“惟一醉不起,可为我叫醒。”登叫惟一百通,始为醒状,乃起拜辞,后赐金帛一箧,谢恩而出。其后驾还,虽时召见,不敢入帐。后深怀思,因作《十香词》赐惟一。惟一持出夸示同官朱顶鹤,朱顶鹤遂手夺其词,使妇清子问登。登惧事发连坐,乘暇泣谏。后怒痛笞,遂斥外直。但朱顶鹤与登共悉此事,使含忍不言,一朝败坏,安免株坐。故敢首陈,乞为转奏,以正刑诛。臣惟皇帝以至德统天,化及无外。寡妻匹妇,莫不刑于。今宫帐深密,忽有异言。其有关治化,良非渺小。故不忍隐讳,辄据词并手书《十香词》一纸,密奏以闻。

上览奏,大怒,即召后对诘。后痛哭转辨曰:“妾托体国家,已造妇人之极。况诞育储贰,近且生孙,儿女满前,何忍更作淫奔失行之人乎?”上出《十香词》曰:“此非汝作手书,更复何辞?”后曰:“此宋国忒里蹇所作,妾即从单登得而书赐之耳。且国家无亲蚕事,妾作那得有亲桑语。”上曰:“诗正不妨以无为有,如词中合缝靴,亦非汝所著,为宋国服邪?”上怒甚,因以铁骨朵[12]击后,后几至殒。即下其事,使参知政事张孝杰与乙辛穷治之。乙辛乃系械惟一、长命等讯鞫,加以钉灼、荡错等刑,皆为诬服。狱成将奏,枢密副使萧惟信驰语乙辛、孝杰曰:“懿德贤明端重,化行宫帐,且诞育储君,为国大本,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语动摇之乎?公等身为大臣,方当烛照奸宄,洗雪冤诬,烹灭此辈,以报国家,以正国体,奈何欣然以为得其情也?公等幸更为思之。”不听,遂具狱上之。上犹未决,指后《怀古》一诗曰:“此是皇后骂飞燕也,如何更作十词?”孝杰进曰:“此正皇后怀赵惟一耳。”上曰:“何以见之?”孝杰曰:“宫中只数赵家妆,惟有知情一片月,是以二句中包含赵惟一三字也。”上意遂决,即日族诛惟一,并斩长命,敕后自尽。时皇太子及齐国诸公主,咸被发流涕,乞代母死。上曰:“朕亲临天下,臣妾亿兆,而不能防闲一妇,更何施眉目然南面乎?”后乞更面可汗一言而死,不许。后乃望帝所而拜,作绝命词曰:

嗟薄祐兮多幸,

羌作俪兮皇家。

承昊穹兮下覆,

近日月兮分华。

托后钩兮凝位,

忽前星兮启耀。

虽衅累兮黄床,

庶无罪兮宗庙。

欲贯鱼兮上进,

乘阳德兮天飞。

岂祸生兮无朕,

蒙秽恶兮宫闱。

将剖心兮自陈,

冀回照兮白日。

宁庶女兮多惭,

遏飞霜兮下击。

顾子女兮哀顿,

对左右兮摧伤。

共西曜兮将坠,

忽吾去兮椒房。

呼天地兮惨悴,

恨今古兮安极。

知吾生兮必死,

又焉爱兮旦夕。

遂闭宫以白练自经。上怒犹未解,命裸后尸以苇席裹还其家。春秋三十有六,正符白练之语,闻者莫不冤之。皇太子投地大叫曰:“杀吾母者耶律乙辛也。他日不门诛此贼,不为人子!”乙辛遂谋害太子无虚日矣。

嗟嗟!自古国家之祸,未尝不起于纤纤也。鼎观懿德之变,固皆成于乙辛。然其始也,由于伶官得入宫帐,其次则叛家之婢,使得近左右,此祸之所由生也。第乙辛凶惨无匹,固无论;而孝杰以儒业起家,必明于大义者,使如惟信直言,毅然诤之,后必不死。后不死则太子可保无恙,而上亦何惭于少恩骨肉哉。乃亦昧心同声,自保禄位,卒使母后储君与诸老成,一旦皆死于非辜,此史册所书未有之祸也。二人者,可谓罪通于天者乎。然懿德所以取祸者有三,曰好音乐与能诗善书耳。假令不作《回心院》,则《十香词》安得诬出后手乎?至于《怀古》一诗,则天实为之,而月食飞练,先命之矣。

〔注〕

[1]殪(yì):倒下。

[2]滦(luán)水:水名,古名濡水。在河北省东北部。

[3]捺钵:契丹语,指辽代国君的行营。

[4]穆王:周昭王之子,名姬满,喜四处巡游,传说周穆王曾西巡,在耶路撒冷接见西王母。

[5]用:由此。

[6]太康:夏启之子,继承启的王位。由于他追求奢侈淫乐的生活,先发生太康兄弟五人争夺王位的斗争,后出现武观叛乱,使得夏朝的统治被削弱。

[7]夏社:夏后氏的社宫,指夏王朝。屋:终止。

[8]东方:即东方朔(前154—前93),西汉文学家,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人。长于文辞,喜诙谐滑稽,武帝时累官侍中、大中大夫等职。

[9]简子:即赵鞅(?—前458),春秋末年晋国正卿。其先祖与秦同姓。赵简子又名志父,亦称赵孟。由于其卓有成效的改革,为赵氏立国和发展奠定了基础,对春秋战国的历史进程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韩子曰:“王子期为赵简子御,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发也,彘伏沟中,王子期齐辔而进之,彘突出于沟中,马惊败驾。”

[10]牝(pìn)鸡之晨:即母鸡报晓。喻指女性干政。

[11]豫让:春秋末战国初刺客。曾事晋大夫智伯,赵襄子灭智伯,豫让谋刺襄子为智伯复仇。

[12]铁骨朵:古代的一种兵器,是一长棒,顶端缀一蒜形或蒺藜形的头,以铁制成。唐以后为刑杖,宋以后并用为仪仗,俗称金瓜。

《焚椒录》凡一卷,见于《津逮秘书》,为辽代传奇小说。辽文传世者甚少,从《辽史·文学传》所列有限的几位作者来看,皆以文辞见称,王鼎此文即颇有可观之处。

本篇记述的是辽道宗年间宫中的一件重大冤案。书叙北面官南院枢密使的小女儿萧氏,姿容端丽,擅赋诗词,兼长弹筝和琵琶,深得辽道宗喜爱,立为懿德皇后。后因谏阻道宗骑猎失宠。大臣耶律乙辛素与萧后家不和,利用叛臣家婢单登对萧氏的嫉恨,与教坊朱顶鹤勾结,诬陷萧后与伶官赵惟一私通。道宗听信谗言,令萧后自缢。

萧后的悲剧命运从小说开篇她一出生似乎就已注定。她的母亲耶律氏“梦月坠怀,已复东升,光辉照烂,不可仰视,渐升中天,忽为天狗所食,惊寤而后生”,即预示了她以后盛极而衰,不得善终的命运。她的出生日期也是时人所忌讳的。而在萧氏册封为皇后的仪式上,则有白练自天而降,吹至其座前,上面写着神秘的“三十六”三字。这些充满玄机的预兆,带着象征诗一般的密码效应,追随着我们整个的阅读过程,一一应验。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称:“宋代虽云崇儒,并容释道,而信仰本根,夙在巫鬼,故徐铉、吴淑而后,仍多变怪谶应之谈。”事实上,中国自古就有灾异祯祥的天命观念,辽宋之际,谶纬之说尤盛,在诗话、词话、曲话、笔记小说中,宋人往往用诗词、歌谣、梦境等作为时代与政治盛衰及个人命运的征兆。小说中谶应的运用,既反映了一种民俗文化和心理,同时又对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命运起着暗示作用,可以说是一种特别的伏笔,增强了作品的传奇性与可读性。

此文颇有唐人小说遗韵。这首先表现在其叙述婉转,文辞华艳,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栩栩如生。萧后的悲剧由大臣乙辛一手导演。这是一个心胸狭隘、阴险狡诈、穷凶极恶的得志小人。仅仅因为他发迹之后,萧后家不肯趋炎附势,他便与萧家结怨而竟置皇后于死地,之后又诬害太子致死。他的手段并不高明,尽管他那篇《奏懿德皇后私伶官疏》对宫闱秘事备述细节,摹绘如生,但细究起来,漏洞不是没有。可是他成功了,成功地要了皇后的命,没有别的,不外是因为辽道宗本身具有多疑、轻信的性格弱点。那个一直心怀嫉恨的婢女单登正因为抓住了道宗的性格弱点,才胜券在握:“老婢淫案已得。况可汗性忌,早晚见其白练挂粉脰也。”况且此时道宗对萧后早已没有了情分,妻子的劝谏变得刺耳,端庄成了乏味,诗才与长于演奏则成为笃信不疑的罪证。他长期地将皇后搁在一边如冰箱里的一尾鱼,保留其皇后的地位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再生出是非便是多事,便是不识抬举。而长期以来,可怜的皇后只有在回忆中讨生活,身心的孤寂不容易排遣,心也还不肯死,于是作《回心院》,被之管弦,指望丈夫回心转意,谁知竟成了罪证之一。她太正直,且全无心机,直言不讳地批评重元妃举止轻薄曾直接导致了重元的叛乱,谏阻道宗骑猎引起道宗的不快,向道宗进谏不宜让叛臣家婢近御又使单登怀恨在心,而她对乙辛和单登的敌意懵然不察,缺乏必要的防范意识,所以一旦被诬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至于后来的《十香词》《怀古诗》,更是使辽道宗心中怒火如烈焰上浇油。如果说《回心院》不过使道宗厌烦讨嫌,那这两首被奸佞诬陷的诗词,直接犯了作为女人的大忌,何况贵为国母。道宗必欲置其于死地。《十香词》分咏女人的发、乳、颊、颈、舌、口、手、足、阴部、肌肤。《怀古诗》四句又恰恰含中“赵惟一”三字,皇帝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龙威龙颜何以堪。如林冲,其妻受辱,尚要手刃仇人,反上梁山,则道宗的报复,岂不要将人剁为肉泥,化作齑粉。最后令萧后自尽,赐她全尸,似乎尚顾其身份。但后又令其裸尸裹席,叫其家人领走,则又显出道宗的残忍与无情。

此文在写作中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赵彦卫《云麓漫钞》),也颇显唐人小说遗韵。《焚椒录》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部私家杂史,为辽代人记述辽代事,翔实可信。作者自序云:“鼎妇乳妪之女蒙哥,为耶律乙辛宠婢,知其奸构最详。而萧司徒复为鼎道其始末。……观变以来,忽复数载,顷以待罪可敦城,去乡数千里,视日如岁,触景兴怀,旧感来集,乃直书其事,用俟后之良史。若夫少海翻波,变为险陆,则有司徒公之实录在。”作者再三强调其所记乃实录,材料来源可信。清代学者王士禛《居易录》中有《焚椒录跋》一文,以《辽史》《焚椒录》所记证《契丹国志》之疏:“《辽史充分·宣懿皇后》虽略,而与《焚椒录》所纪同,盖《契丹国志》之疏耳。”充分肯定了此文的史料价值和作者的叙史才能。本篇直承唐传奇遗风,以大段诗词入文,骈散相间,是其行文的重要特色。其中《回心院》《十香词》等词作,皆秾艳细腻,婉媚绵密。前者充分表现了失去君王宠幸的深宫女子其苦闷的生活和幽怨的心情,同时犹存幻想,希冀君王回心转意。后者则缛采轻艳,对宫闱秘事竭尽描摹之能事,给人以感官的刺激,实为花间词之属。文末是王鼎关于懿德皇后之变的议论,作者总结了几个原因:伶官得入宫帐、叛家之婢得近左右、乙辛的凶残、孝杰不明大义未能直言相谏,甚至把皇后好音乐与能诗善书也看作她遭殃的导火索,凡此种种皆是不得要领的议论,没有一条说中要害,因为作者并不敢把矛头指向辽道宗。

本文是为懿德皇后辩诬的文章,是作者大安五年(1089)谪居时所作。作者对懿德皇后的悲剧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形诸笔端,大约幽居贬所,触景兴怀,既是为皇后鸣冤,亦不无自况之意。

(宋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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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6/18 5: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