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日休

绮阁飘香下太湖，乱兵侵晓上姑苏。

越王大有堪羞处，只把西施赚得吴。

【鉴赏】这是一首咏史之作，写于皮日休探访馆娃宫遗迹以后。馆娃宫，即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特意为美女西施而兴建的一座大型离宫，旧址在今苏州灵岩山。

关于西施和夫差的历史故事，众所周知。公元前494年，吴国大败越国，越王勾践为了保存自己的国家，答应赴吴作人质，并且听取大夫文种的意见，将美女西施进贡给吴国以取悦夫差。夫差为美色所惑，从此沉溺于声色之中，终日同西施饮酒作乐，而勾践却每天卧薪尝胆，发誓雪耻。这就是刘驾在《吴中怀古》中所描写的“勾践饮胆日，吴王酒满杯。笙歌入海云，声自姑苏来。西施舞初罢，侍儿整金钗。”果不其然，十年以后，勾践灭吴，夫差羞愤自杀。此诗因馆娃宫而怀想当年往事，表达了诗人对于夫差荒淫误国的嘲讽。

“绮阁飘香下太湖，乱兵侵晓上姑苏”两句，即分别从吴国和越国两个角度记叙历史事实。前一句主要描写夫差荒淫无度、放纵行乐的情景，然而却写得极为含蓄、巧妙。诗人没有直接、正面描述这种场面，而只是说从馆娃宫中飘出来的芳香一直从灵岩山上延伸到太湖。这样一来，反而给人以无穷的暗示和想象。我们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施展着美妙歌喉，舞动着曼妙身姿，看得她面前的吴王如痴如醉的情景，难怪夫差连江山社稷都忘了。后一句则描写越兵乘吴国不备，发动凌晨偷袭的情景。这一句本来应该与前一句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诗人省去了勾践励精图治的画面，而只写越兵出其不意地攻上姑苏台，吴国随之被灭一事，故而又与前一句表现出因果关系。不正是因为夫差沉湎声色，不理朝政，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吗?这一嘲讽之意诗人表现得较为隐晦，须仔细咀嚼、慢慢体会。

“越王大有堪羞处，只把西施赚得吴”，这两句表面上是在讥刺勾践，嘲讽他只用一个西施便把整个吴国给灭掉了。然而，联系前两句微微流露出的嘲讽之意来看，我们亦不难明白，其实诗人的本意仍在于批判夫差的骄奢淫逸，以至把好好的国家给毁了，这里不过是换一种调侃和反语的方式说出罢了。

此诗借古事抒己怀，含蓄而委婉，流露出丰富的言外之意，因而大大地提高了诗歌的艺术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