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朴

一阵风来一阵沙，有人行处没人家。

黄河九曲冰先合，紫塞三春不见花。

【鉴赏】在江南，这正是阳春三月。杂花生树，飞鸟争鸣。春天是慷慨的，它用自己暖和而温馨的气息陶醉了人，连梦里也是香的。柳枝柔嫩，可并不娇弱，倒是充满了生命力，给大地带来青翠和希望。

然而，北方的边境上，周朴见到的却完全是另一种情景。盛唐诗人王之涣在《凉州词》中曾经感叹：“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真的，春风似乎忘记了这儿，年复一年，从来没有光顾过。三月了，居然连一朵花也见不到。北国的严寒仿佛能把一切都冻成冰。太阳的光线不再给人温暖，只比得上纸面涂出的颜色，尽管看起来发亮，却跟纸同样的冰凉。一向肆无忌惮的黄河如今也屈服在寒冷的严威之下。这条急匆匆的老是向前赶路的河流，平日汹涌澎湃，混沌一片，从天上奔来，向大海扑去，那喧嚣声，宏大得宛如永远不歇的雷声，没有谁能够抑制得住。现在却叫寒冷拘束得服服帖帖，黄河结冰了。

严寒之外，给周朴印象格外深的是边塞的荒凉。蜿蜒崎岖的古道上，枯藤老树，周朴疲惫地向目的地走去。马蹄的印痕一路都是，有的深，有的浅，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表明这一带断断续续有人来往。可是，眼珠撑破眼眶，也找不到一户人家。是呀，除了守边的将士，谁会住在这种鬼地方呢?

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它粗野地呼啸着，扇人的脸，堵人的鼻子，叫人透不过气。它还嫌不够，又从一望无际的远方，挟带着遮天盖地的尘沙，急速向前推进，仿佛在恐吓、追捕什么似的。谁也想象不出它性情的暴烈：折断了枯树，拔起了蔓草，将稍微成形一点的土块扔得远远的，还逼得人向来路躲避……

这悲凉的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