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菩萨蛮

敦煌曲子词

清明节近千山绿，轻盈士女腰如束。九陌正花芳，少年骑马郎。 罗衫香袖薄，佯醉抛鞭落。何用更回头？谩添春夜愁。

这首无名氏词见于敦煌卷子，早期词的那种清新活泼格调跃然纸上。词作以白描手法勾勒了一幅年轻人在清明踏青时相遇的画面，情趣横生，风情如画。

首句开门见山。“清明节近千山绿”，既点明春深时令，又写出郊野环境。一个“绿”字绾合两者，盖时至清明而叶始盛，地当山野而树始多。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自然会招来少男少女的春游兴趣。果然，接着出场的就是体态轻盈、腰细如束的美丽姑娘。第三句“九陌正花芳”，九陌是田野间的道路，中间一个“正”字，更渲染、强化了那种春色宜人的景观，又似以花比拟上句的士女。正是透过对特定地点、时间、环境的描绘，创造了主人公出场的艺术条件。第四句“少年骑马郎”，在作者好像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带给读者的联想却又十分丰富，仿佛使我们看到，在这春日旖旎风光中正有一位英武矫健的少年骑马驰荡。第五句“罗衫香袖薄”又点出在这五彩缤纷的画面上还有一位轻盈、美丽的姑娘。同第四句相对照，不再直写人物，而是用“罗衫香袖”指代，更给人以形象的感受。

如果说以上写的都是静态的话，那么，“佯醉抛鞭落”，便使我们在画面上看到了动势：一位佯装酒醉的英俊少年故意抛落马鞭，实际却被巧遇的姑娘的美貌所吸引，“遗却珊瑚鞭，白马骄不行”（崔国辅《少年行》），借机多注视上几眼。接下去就便于点出主题了。这就可看出姑娘的出现，已投入少年的心潭，在少年的内心中飞溅起一朵朵浪花。正当男主人公感情激发的高潮，镜头突然停止，以“何用更回头？谩添春夜愁”作结，诗情荡漾，曲折有致。这两句似是作者的旁白，对于这个场面加以评论，笔意冷隽。好像是对这个“少年骑马郎”进言：何必再回头多看几眼呢？徒然弄得晚上苦思苦想睡不着觉。李白《陌上桑》结尾云：“托心自有处，但怪旁人愚。徒令白日暮，高驾空踟蹰。”此词与李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