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酒泉子

张泌

春雨打窗，惊梦觉来天气晓。画堂深，红焰小。背兰釭。 酒香喷鼻懒开缸，惆怅更无人共醉。旧巢中，新燕子，语双双。

“物感说”是关于诗歌生成的重要理论之一。钟嵘《诗品序》中就认为“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强调季节变化、人生境遇、社会现实和外在景致对人内心情感都具有深切的影响。张泌的《酒泉子》“春雨打窗”就是这样一首触景怀人之词。通过春晓梦觉景致的描述，激发了词人对心上人的无限思念之情。

上片着意于典型环境的塑造。主要是通过主人公春晓梦觉的所见来渲染情绪，烘托氛围。“春雨打窗，惊梦觉来天气晓”，清晨时分，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窗户发出的滴答之声，惊醒沉醉于春梦的主人公。一觉醒来，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画堂深，红焰小”，主人公环视周围景致，唯见画堂幽深寂静，室内灯焰将尽，发出微弱的灯光。“背兰釭”之“背”，熄灭之意。“兰釭”指以兰膏为油的灯。接着，词人起床灭掉了灯火。上片通过主人公春晓梦觉、环视周围、熄灭室灯等一连串动作的叙述，夹杂着丰富的闺房意象和室内景致的描绘，为下文情感的抒发奠定了一个扎实的情感基调。

下片侧重抒写主人公的思想情绪。“酒香喷鼻懒开缸，惆怅更无人共醉”，昨晚酒醉，虽然已度过了漫长的深夜，但残余的酒香仍扑鼻而来，令人心醉。但是词人不敢、也懒得再度打开酒缸继续喝酒，因为在这寂寥的清晨，无人相伴，饮酒也变得无兴致了。“旧巢中，新燕子，语双双”，紧接着，以主人公眼前燕子双宿的实景凸显其寂寥之情。屋内旧巢中，一对新燕正呢喃私语，双宿双飞。

汤显祖评《花间集》称此首词：“抚景怀人，如怨如慕，何减《摽梅》诸什？”正是看到此词以景衬情的鲜明特点。词作大量铺叙了春雨打窗、画堂幽深、室内灯灭、旧巢新燕等典型的景物，营造出一个凄清哀婉的情感氛围。在表现手法上，词人以对比反衬的手法来强化感伤的情怀。词中用旧巢新燕“语双双”的特写镜头凸显词人孤寂落寞的情感现实。景物叙写符合生活常识，契合词人的情感色彩；抒情则触景生情，同时拥有真挚的情感积淀，娓娓叙来，感人心腑。

（曾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