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生查子

周紫芝

春寒入翠帷，月淡云来去。院落半晴天，风撼梨花树。 人醉掩金铺，闲倚秋千柱。满眼是相思，无说相思处。

这首词从“翠帷”、“秋千”等名物来考察，抒情主人公当系女性。词中抒发的是春夜怀人的思想感情。又从“梨花”、“秋千”，知道是正当寒食、清明时节。晏殊《破阵子》云“梨花落后清明”，欧阳修《蝶恋花》云“欲近禁烟微雨罢，绿杨深处秋千挂”，可证。上阕从所写内容来看，室内是写的气氛，室外是写的景象。而“风”则是把室内的情和室外的景连结在一起的纽带。是“风”把室外的寒气吹进“翠帷”；是“风”吹着“云来去”使月光乍明乍暗；是“风”在驱云掩月，使“院落半晴天”；是“风撼梨花树”而使落英缤纷。从描写的顺序来看，是室外的“风”吹入“翠帷”，使室内的人产生春寒的感受，因怜惜院落中的一树梨花，从而见到院落中的诸种景象。从抒情的重点来看：室内是被春寒所困的翠帷人，室外是被春风所撼的梨花树。当翠帷人怜惜梨花树被风摇撼落英缤纷的时候，何尝没有“一朝花落红颜老”的自伤之情呢？春寒入帷是室内气氛的描写，也是翠帷人心理活动的描写。因春寒的袭入使翠帷人芳心自警，惹起了春愁。

这首词不是叙事，只是借几个形象的点染以抒写一种感情，所以上下阕词句间的跳跃性很大。由“风撼梨花树”到“人醉掩金铺”，一是翠帷人活动的场所改变了，二是翠帷人的情态改变了，三是写景抒情的重点改变了。词句间的跳跃性虽大，但上下阕词意还是一脉相承的。上阕因“春寒入翠帷”而生的孤寂之感，因“风撼梨花树”所起的时节哀愁，无法排遣，只好以酒浇之，所以下阕第一句就有“人醉”的描写。“醉掩金铺”（金铺为门环的底座，代指门），而又去“闲倚秋千柱”，一副坐卧行立皆无所可的情态，宛然可见。为什么这样，原来是因为“满眼是相思，无说相思处”也。当此寒食清明之夜，天色既不开朗，梨花又复飘零，人则深闺独醉，一任秋千闲挂，种种景象、行动，都表现出她的触处皆愁。愁因相思而起，相思又无处诉说，其愁愈甚。结处点明主题。

此词内容、题意，似曾相识。试对比晏幾道同调之作：“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 消息未归来，寒食梨花谢。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可谓若合符节。作者自言：“予少时酷喜小晏词，故其所作，时有似其体制者。”（《鹧鸪天》“楼上缃桃一萼红”一首题下自注）这就无怪其然了。所不同者，是此词对“春寒夜”的景色描写较详，对“玉楼人”因感春而引发的行动也有较多的刻画，所以仍有它的审美价值。

（秦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