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风流子

孙光宪

茅舍槿篱溪曲，鸡犬自南自北。菰叶长，水葓开，门外春波涨绿。听织，声促，轧轧鸣梭穿屋。

孙光宪这首小令，是描写田园、村舍风光的佳作，生活气息颇浓，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它不是以警句取胜，而是以新颖的题材和巧妙的构思显示出它整体的美。

这首词的艺术结构，可以分成三个层次。开头两句是第一个层次。村民居住的茅舍坐落在一条潺潺溪流的弯曲处，周围栽着槿树，形成了严密的屏障。鸡犬之声，时断时续，从茅舍的南边和北边传来。作者用槿篱与溪曲，装点了茅舍的优美环境，并捕捉了当时农村的特征——鸡犬之声，使人感到一种和平生活的气氛。

“菰叶长，水葓开，门外春波涨绿”三句，是第二个层次，描绘了茅舍周围使人留恋的景色。菰，俗称茭白，嫩茎可作美味的菜。菰米可以煮食。水葓即荭草，花呈白色或粉红色，可供观赏。这三句构成了绚丽多彩的景象：水边的茭白叶子，长得又嫩又大；水葓花儿争媚斗艳，满塘盛开；池塘里碧波荡漾，春意盎然。其中“涨”字用得极妙，它表明刚下过一场大雨，积蓄了满满荡荡的一池春水。

“听织，声促，轧轧鸣梭穿屋。”这三句是最后的一个层次，也是作者比较用心的构思。茅舍之外，尽管看不见那忙于织布的农家妇女的形象，可是“轧轧鸣梭”的急促的织布声，却从房屋里传到了外边。“声促”的“促”字，用得恰到好处，它说明了那织布的妇女，在辛勤地紧张地劳动着。

这首词的艺术构思是比较成功的，它紧紧地围绕着茅舍，展开了构思和布局。整首词严谨完整，质朴自然，色彩鲜明。读完此作，好像使人真切地看到了一幅有声有色的美丽的农村图画。那茅舍所在秀丽的环境，农家妇女急促的织布声，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作者对田园、村舍风光的真实反映。可以设想，假若作者只写一所孤零零的茅舍和村妇急促的织布声，不写那美丽的环境和鸡鸣狗吠之声，或只写其中的一两样景致，不言而喻，这也就不成其为一幅完整的农村画图了。自然，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值得记忆的印象。

作者作为花间派词人，能够突破艳丽柔靡的词风的束缚，纯粹采用白描的手法，写出这样朴素明畅、轻快活泼、通俗易懂、别具一格的词作，应当说这是非常可贵的。诚如李冰若《花间集评注》所言：“《花间集》中忽有此淡朴咏田家耕织之词，诚为异采。盖词境至此，已扩放多矣。”

（陆永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