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抑 诗经 | |||||||||||||||||||||||||||||||||||||||||||||||||||||||||||||||||||||||||||||||||||||||||||||||||||||||||||||||||||||||||||||||||||||||||||||||||||||||||||||||||||||||||||||||||||||||||||||||||||||||||||||||||||||||||||||||||||||||||||||||
释义 | 雅·大雅 抑
注释 〔1〕隅:廉隅。比喻与人的内在美德相副的廉正容仪。 〔2〕职:主。疾:病。 〔3〕戾:罪,悖谬。 〔4〕无:句首发语词,无义。竞:通“倞”,强也,引申为“力求”之义。人:贤人。 〔5〕觉:通“较”,直也。 〔6〕(xū):远大。 〔7〕从:纵。 〔8〕共:古“拱”字,执也。 〔9〕肆:句首语词。尚:右(通“祐”)。 〔10〕沦胥:相率。 〔11〕逷(tì):惩治。 〔12〕质:“诘”之借字,谨也。 〔13〕玷(diàn):玉上的斑点。 〔14〕苟(jì):慎言。(详见袁梅《诗经译注》) 〔15〕逝:及。 〔16〕雠(chóu):对;应。 〔17〕绳绳:谨慎的样子。 〔18〕相:犹“夫”,发语之词。 〔19〕屋漏:通“厞(féi)陋”,隐蔽幽暗之处。 〔20〕觏(gòu):见。 〔21〕矧:何。射(yì):厌弃。 〔22〕辟:开。 〔23〕僭:过失。贼:戕害。 〔24〕童:无角的羊。 〔25〕虹:“讧”之借字,溃乱。 〔26〕荏染:柔软而富韧性。 〔27〕缗(mín):施;安。 〔28〕莫:即古“暮”字。 〔29〕惨惨:“懆懆”之假借,忧虑不安的样子。 〔30〕耄(mào):老。 〔31〕止:句末语词。 〔32〕忒(tè):差错。 〔33〕回遹(yù):邪僻。 〔34〕棘:通“急”,指灾难。 鉴赏 此诗又名《懿》。是卫武公箴戒周平王(宜臼)之作。自《毛诗序》以来,对此诗的作意颇多争议。或以为刺厉王亦以自警;或以为兼刺厉幽二王;或以为全在自儆并无刺王之意;或以为文儆自躬,意存王室。分歧的根源在于对《国语·楚语上》一条材料的理解。楚左史倚相欲廷见申公史老而不得,申公以老耄为辞,倚相就其“老耄”而借古喻今,称述“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云云。论者以诗中有“借曰未知,亦聿既耄”之句,正与倚相所谓“年数九十有五”之语相符,遂完全相信“作《懿》戒以自儆”的结论。然而从诗的内容和口吻看,明显地意在箴戒时王,要说自儆,最多也不过是一种谲谏的方式,如召穆公作《荡》诗以文王咨商的方式来讽刺厉王一样。前人只从时代的差距来否定诗刺厉幽之说,却未注意卫武公晚年当平王东迁之际,外有戎寇之侵,内有诸侯兼并(《史记·周本纪》:“平王立,东迁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这种局面不足使卿士大夫忧惧吗?厉、幽败国,东周衰微,抚今追昔,不足使卿士大夫箴戒平王、大声疾呼吗?所谓“冀复镐京之旧,而慨平王不能也”(魏源《古诗微》),正是有慨于国变时运,故耳提面命,谆谆告诫:求贤树德,定命慎仪,为民作则,召徕四国。 全诗十二章。前三章概陈“靡哲不愚”的普遍哲理,并从正反两面略作申说;四至九章和最末三章各从正反两面深入指陈,告诫讥刺,反复致意。诗即构成层次分明的三个部分。 首章是全诗的纲领。先从“抑抑威仪,维德之隅”的哲人形象写起,进一层引出“靡哲不愚”的时谚,作为贯串全诗立论措辞的理论纲领。言下之意:哲人虽是聪明才智的称谓,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愚昧的一面,哲人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严于律己,不断修正、完善自己的性格、形象,把聪明才智用于减少错误的产生、改变愚暗的秉性。其次,人生的自我完善具有普遍实践意义,每个人都有成为哲人和愚夫的两种可能,去从的选择是自由的,贤愚也是可以转化的。再次,如果哲人放纵其愚昧悖常的言行,往往会造成更加广泛和严重的后果。所以诗由此更进而论庶人与哲人之“愚”,暗示哲人向善进德的必要性。 次章便从对外对内如何去“愚”作正面劝导。要使四方顺心、天下同德,首先莫过于为政者树德与求贤二事。“有觉德行”,方可以取信四国;“无竞维人”,乃足以成就事功。其对内,“谟定命,远犹辰告”与“敬慎威仪,维民之则”互为表里:敬慎威仪德行,乃可以作民表率;制定正确而远大的政策并经常保持上情下达,乃可以求得民众的理解和支持。而无论对内对外,当政者的修养德行是首要的。有德才能求贤用贤;有德才能知民生甘苦,制定出有利于民众国家的国策;有德于内,四方必向心归诚。这一章从不同角度论证哲人必须修养德行。 第三章掉转笔锋,直斥今王之用“愚”。所谓“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等,都是无道之举。邦无道则愚。在所列的罪名中,仍以“颠覆厥德”为根本。王者无德,故迷乱之政兴,道德之风坏。骄纵酒乐,不思国运之将绝;自以为是,不求前代之明刑。孙鑛以为此章“谓刺厉王,未尽误。大凡诗刺者亦不是句句著在所刺身上”。平王平庸,内不能抑霸,外不能御辱,士大夫危言箴戒正表明其维护周王朝的良苦用心。 第四章前三句关合上章,亦所谓“皇天无亲,唯德是辅”之意。三句当逆序索解,谓君臣治国,莫弃德悖常,败绝国运,如滔滔逝水一去不返;不然,皇天是不会保佑助力的。以下便以夙夜勤政、勉进其德为训,归为修整车马弓矢、居安思危、做好“用逷蛮方”的准备工作。此章呼应第二章前四语,然陈说各有所重:前以怀柔四方为主,故树德求贤为要义;此以威服蛮方为主,故修整武备为急务。 第五、六两章,照应第二章“谟定命”等四句,申言王对臣民当“质”当“惠”。质可以为民作则,建立信誉;惠可以赋利于民,获取民心。故谨侯度、慎出话、敬威仪,是安善其国的必要措施,此亦《左传》“君无戏言”之意。王者出言不慎,是其思谋不周的表现,“出话不然,为犹不远”(《大雅·板》)。政令朝出夕改,民无所措手脚,这是人心不定、祸乱滋生的根源。故诗人以白圭之玷尚可磨为喻,强调王者出言疏失,必然产生不可挽回的灾难。六章“无易由言”之下四句,紧承前章,从王者以言语传达政令角度,力诫出言深思熟虑。“无言不雠”以下,则从臣民对王政的反应角度立言,申足慎言敬仪之意。孟子讲“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诗人亦劝王者相信善言美德必有好的酬报。因为在诗人看来,王者为政以德,臣民安善,故先代所传的统治地位方可确保,这才是维护王者利益的根本途径。陈奂《诗毛氏传疏》:“此结上文‘慎尔出话’之意”。 上既陈明在君臣关系上王者所应有的言行。第七、八、九各章更进一步阐述修养德行的具体办法。第七章先以“视尔友君子”三句映带上章“惠于朋友”之意作为过渡,“相在尔室”之下便诫以慎独,不要以为幽室不显,无人监临就松懈自纵。道德的修养不仅是循序渐进、长期积累的过程,而且自觉的道德意识乃是修养程度的衡量标尺。然王者的道德修养,臣下只能劝诫训导,不能作权威要求,故诗人借神灵以警诫王者勿玩忽失敬、胡作非为。用神权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君权,是中国君主制历史的特产。 第八章提出投桃报李作为检验王者是否有德的尺度。前四句说王者自身进德修业之事;“不僭不贼”等四句说在人际关系中可以对这种德行进行验证,投桃报李,即孔子“以德报德”的君子风范。见德不报,是其道德修养太差,不足以分别贤与不肖的缘故。甚至以无德为德,如无角公羊以犄角自夸一样,这只不过暴露其本身的昏愦不明。这样,即使仪止有加,也是表里不一,不能为民作则的。 第九章开头以琴瑟为喻,美好的音色效果必赖于上好的木材和丝弦,有德之人必然从其谦恭的秉性和温厚的容止反映出来。检验是否有德的办法之一,是看他能否识别善言和从善而行。哲人既能听之且能行之;愚人反会以善言为谎言,遑论实践?!故诗有“民各有心”之浩叹。本章“其维愚人”云云,已为下面三章铺垫;而“民各有心”一语议论,不仅把二、三部分巧妙联络起来,而且把首章哲人愚人并提之意推进一层,直探人性之本源。正因为人之本性有愚顽一面,所以道德修养既是必需的,又是艰难的。 第十章至十二章,直呼“小子”耳提面命,怨时刺王,语甚激切,处处流露出饱经世变的老臣对年少君王的严厉训斥,而其为国运深怀忧惧的苦心,亦与前面的正面箴戒有异曲同工的表现。第十章有“借曰未知,亦既抱子”的讽刺,诗人由此推广开去,感叹人之所以有其智而难成其器,就在于惯于自满自纵,不知严以律己。 第十一章承上反复劝导无济于事之意,表明自己对此的深深忧愁。王者不仅昏乱不明、“听我藐藐”,而且反把善言作为笑柄!“借曰未知,亦聿既耄”二语,最生歧义。陈子展谓“二句语带双关,盖以年老而不接受教言自儆……自儆亦所以刺王也”(《诗经直解》),似与全诗内容较为吻合。然此也可以视为诗人对前代无道君王的谴责,还可以是作者对周朝统治历史回溯反省的一种比喻说法,意谓前代贤明之君既有陈章旧典可依,今日的统治为何无所遵循,无知愚暗至此呢? 因此,末章开头即以“告尔旧止”为言。在诗人看来,遵循先王旧章是不会后悔的,这是挽救艰难时局、摆脱灭亡命运的唯一应急措施。因为王者的品质邪僻不良,将给民众带来巨大灾难,国运也将随之而绝。要望王者修德进业来拯救国家,看来已不现实。诗以这种可怕的前景作为收束,印证了“哲人之愚,亦维斯戾”的严酷事实。 吴闿生称此诗为“千古箴铭之祖”(《诗义会通》)。就全诗的篇幅看,自然箴戒之意所占比重甚大,但仅以箴戒论此诗,尚不足言此诗之妙。诗以大量笔墨作箴戒,但却把怨刺之意置于篇尾,这样安排,使诗的情感色彩越来越强烈。第十章以前,诗人尚在耐心地反复申说、多方劝诫,希望王者能够向德为善,惠及下民,维护王室的统治。自第十章起,诗人对这种努力渐失信心,希望渐归破灭,故发为激烈的怨叹斥责,同时表露出深深的忧惧感。诗的末尾所预测的,是一幅极为可怕的悲观前景。这里所流露的,不只是诗人对时王的失望,而且是厉、幽以来国运危难的历史阴影的投射。诗的意义,不只在于想教育出一个有德的王者,而且客观上反映了日渐衰微的周王朝政治的昏暗、诗人对于现实的不满与忧虑。 诗以“靡哲不愚”推演出一套普遍的人生哲理:既然哲人尚有愚暗一面,那么,每一个人通过后天的修养去完善德行就是普遍的人生课题,这就把后天以人为的努力去改造人类自己的行为提到了具有决定意义的高度。诗人不仅没有把王者作为特例排除在自我改造行列之外,而且尤其强调了王者进德修业的必要性,这就把统治者的神秘色彩无情地抹去了。这一方面由于西周后期以来王者昏愦不明降低了其统治威信,同时也反映了随着历史发展,人的价值逐渐得到认识和提高,神灵的光环越来越失去其神秘的色彩这一社会进步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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