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般涉调·耍孩儿】嘲川戏 陈铎 |
释义 | 【般涉调·耍孩儿】 嘲川戏 【耍孩儿】身长力壮无生意,办碜的谁人似你,三三五五厮追陪,不着家四散求食。生来一种骨头贱,磨抢多遭脸脑皮,攘动了妆南戏。把张打油篇章记念,花桑树腔调攻习。 【八煞】则说道靳广儿那一班、韩五儿这一起,桩桩脚色都标致。一个妆兴等地梳斜了鬓,一个爱晃平空绞细了眉,一个快刀儿常把髭髯剃。又不是官司差遣,又不是刑法临逼。 【七煞】黄昏头唱到明,早辰间叫到黑,穷言杂语诸般记。把那骨牌名尽数说一遍,生药从头数一回,有会家又把花名对。称呼也称呼的改样,礼数也礼数的跷蹊。 【六煞】刘文斌改了头,辛文秀换了尾,刘电光搀和着崔君瑞。一声蛮了一声靥,一句高来一句低,异样的丧声气。妆生的道将身去长街上看黄宣张挂,妆旦的说手打着马房门叫保子跟随。 【五煞】提起东忘了西,说着张诌到李。是个不南不北乔杂剧。一声唱聒的耳挣重敷演,一句话缠的头红不捅移,一会家夹着声施展喉咙细。草字儿念了又念,正关目提也休提。 【四煞】士夫人见了羞,村浊人看了喜,正是村里鼓儿村里擂。这等人专供市井歪衣饭,罕见官员大酒席。也弄的些歪乐器,筝儿乱弹乱砑,笙笛儿胡捏胡吹。 【三煞】任从憎与嫌,不知羞共耻,去那千人丛里夸精细。门掠户何曾住,擦背挨肩不肯离。觅得些微利,把那赌场上觑为家当,酒店里认做相识。 【二煞】远去有十数程,近行有七八里,破窑古庙是安身地。赛神赛社处一个饱,无钞无钱时忍一会饥。夜里熬日里睡,一缠一个钟响,一弄一个鸡啼。 【一煞】这厮每则顾嘴不顾身,不挣柴不挣米,都是些二十以上三十岁。常遭打骂常拖债,不养爷娘不赡妻。我不解其中意,且是的好模好样,且是也不蠢不痴。 【尾声】好言语过耳风,歹念头入骨髓,寻常禁约都不济,只除是割了舌头卸了腿。 鉴赏 散曲中描写戏曲演出内容的作品,在元代就不乏名篇,元初杜仁杰的〔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套曲,即用通俗的口语记述一个庄稼人初次进城看戏的见闻,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元代杂剧的演出情况。无独有偶,作为明代散曲的大家,陈铎在他的作品中也把目光投注到为广大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戏曲,给我们留下了有关明代戏曲史的珍贵文献,理应引起戏曲史专家的足够重视。 川戏,流行于四川全省及今重庆、贵州、云南部分地区,包括外省传入的昆腔、高腔、弹戏和四川的灯戏等五种声腔艺术。原先各种声腔均单独在四川各地演出,清高宗乾隆以来,由于经常同台表演,逐渐形成共同的剧种风格。相关戏曲史论著认为,该剧种清末时才统称“川戏”,后称“川剧”。陈铎主要生活在明宪宗成化、孝宗弘治年间,在他的笔下出现“川戏”雏形的记载,可以说将川戏的历史提早了二百多年,实乃难能可贵。 显然,这组套曲是明散曲中一篇别开生面的作品,它似乎以一位新闻记者的眼光,生动而形象地描绘了“川戏”草创时期的原生态面貌。全曲对一个戏班子的流动演出情况,以及角色的化妆、演唱、器乐伴奏,乃至观众的感受,描写得活灵活现。这对于我们了解明代戏曲生存状况,无疑是第一手资料。 全套共十支曲子,按作者的观察顺序一一展开。 从首支曲子看,这个川戏草台班显然是一个流动的戏班,生意不怎么好。演员“身长力壮”,以年轻人居多,“四散求食”。“生来一种骨头贱,磨抢多遭脸脑皮”二句道出了他们社会地位的低下。为了生存,他们只得“把张打油篇章记念,花桑树腔调攻习”,四处奔波,演出南戏。 〔八煞〕对戏曲演员妆扮的描写,很是生动。“一个妆兴等地梳斜了鬓,一个爱晃平空绞细了眉,一个快刀儿常把髭髯剃”,指的是具体的妆扮,如生、旦描眉眼、抹胭脂,净、丑挂胡须、画脸谱等。“又不是官司差遣,又不是刑法临逼”,用语很是幽默。大概这出戏是公案戏,吃官司、用刑法,以至生、旦、净、丑等角色都齐备了。 〔七煞〕说的是唱腔。“黄昏头唱到明,早辰间叫到黑”,足见演员的辛苦。由于剧目多,角色不一,“穷言杂语诸般记”。作者大概戏看得多,对演员也极为熟悉,他说这些演员“把那骨牌名尽数说一遍,生药从头数一回,有会家又把花名对”,台上唱戏,台下要背台词、练嗓子,自然,台上的称呼、礼数也不同于平常的生活,必须“改样”,故很觉“跷蹊”。 〔六煞〕对演员角色的描述很是具体。刘文斌、辛文秀、刘电光等大概都是演员名。“一声蛮了一声靥,一句高来一句低”,由于角色的不同,腔调还分男腔、女腔或“行当腔”(如老生腔、老旦腔等),则表演也不尽相同:“妆生的道将身去长街上看黄宣张挂,妆旦的说手打着马房门叫保子跟随。” 〔五煞〕形象地刻画了剧中人物的表演技巧:“一声唱聒的耳挣重敷演,一句话缠的头红不捅移,一会家夹着声施展喉咙细。”至于“提起东忘了西,说着张诌到李”“草字儿念了又念,正关目提也休提”,此外作者显然是模枋杜仁杰的笔法,以一个“外行”的观感来看“乔杂剧”的“关目”的。 〔四煞〕以风趣的语言调侃当时的川戏:“士夫人见了羞”,士大夫之所以羞看这些不入流的地方小戏,是由于他们崇尚的是昆曲一类的“雅部”,他们从心眼里瞧不起具有媚俗色彩的“花部”。至于“筝儿乱弹乱砑,笙笛儿胡捏胡吹”,则向我们展示了早期川戏的“歪乐器”。尽管士大夫看不上它,但“村浊人看了喜,正是村里鼓儿村里擂”,说明下层人民还是接受和喜爱这种新兴的戏曲艺术的。 〔三煞〕以下几支曲子,描绘了川戏艺人社会地位的低下和苦难艰辛的生活境遇。他们沦为社会的最底层,“任从憎与嫌,不知羞共耻”“觅得些微利,把那赌场上觑为家当,酒店里认做相识”,输倒赌场,借酒消愁,前程何在? 〔二煞〕让我们窥视到戏台下的艺人们另一个生活侧面。他们的安身之地在“远去有十数程,近行有七八里”的“破窑古庙”,“夜里熬日里睡”,过着衣不暖身、食不饱腹的生活。更有甚者,如〔一煞〕所云,艺人们根本无法赡养家眷,“常遭打骂常拖债,不养爷娘不赡妻”,要知道,他们“都是些二十以上三十岁”的血气方刚的青年,天何不公? 尽管如此,艺人们仍然痴迷于这种草根艺术。〔尾声〕云:“寻常禁约都不济,只除是割了舌头卸了腿。”这两句,与关汉卿散曲〔南吕·一枝花〕《不伏老》如出一辙:“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与关汉卿一样,作者此处代艺人们传达的是一种心态上的反抗,表现了他们对戏曲艺术的执着追求! 从艺术上看,这组套数描摹人物场景,历历如画,虽为韵文,语言却纯用口语,清新活泼;曲子似乎以“嘲”贯穿全篇,却在生动的叙事中抒发了作者对川戏的理解和对艺人的同情,既叙事,又抒情,不愧为大家手笔。 明代是我国古代戏曲的繁盛时期,对这一时期传奇、杂剧的研究论著可谓多矣,但以散曲的形式描述草台戏班艺人演出境遇的实况记录却相当罕见。唯其如此,此组套曲实属研究明代戏曲史的宝贵资料。作者另有一组《嘲南戏》套数,可以与此曲参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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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鉴赏辞典收录10205条古诗文及现当代文学作品鉴赏词条,基本涵盖了古今中外大多数文学家的作品鉴赏,是语文学习的必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