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春光好

和凝

蘋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 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这首《春光好》是写景的小令，咏调名本意。

词中以轻快的笔触，鲜明的色泽，描绘了一幅充满江南情调的春水泛舟图。上片勾画具体景物，从不同的角度来点染画面。开头三句，写蘋叶，写杏花，写画船，是从景物给人的感受这个角度下笔的。水面上的蘋草，长出了翠嫩的新叶，给人以柔软的感觉；岸边的杏花，一簇簇，一树树，在阳光下格外炫眼夺目，给人以明亮的感觉；春潮水涨，画船在碧波上微微荡漾，给人以轻盈的感觉。一个“软”字，一个“明”字，一个“轻”字，看似信笔拈来，毫不着力，但十分准确地写出了当时的实景实感。接下来两句，写从绿水中出浴的鸳鸯，成双结对地戏游，是目之所见——从视觉感受的角度下笔；写画船上划桨的人儿，唱起了悠扬的歌声，是耳之所闻——从听觉感受的角度下笔。它们给明媚的春光平添了盎然的生意和活跃的气氛。上片犹如一组近镜头，作景物特写，用的是实笔；下片犹如一组远镜头，对画面进行扩展，用的是虚写。“春水无风无浪”，一眼望去，水面上风平浪静，微波不兴，这就为上面描绘的景物延伸出更为宽广的背景，开阔了读者的视野。“春天半雨半晴”，进一步从平静的水面写到多变的天空，一会儿“水光潋滟”，一会儿“雨丝风片”，这又给上面展现出的画面抹上了变幻不定的色彩，从而引起读者的联想。这两句，总写江南春季的特点，具有浓厚的水乡风味。最后，作者又给这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特地添上了人物：傍晚时分，一对男女恋人正在水边送别，虽然听不见他们缠绵的话语，但却能感觉到那个女子脉脉含情的神态。这里的“红粉”借指女子，“南浦”借指送别的水边。江淹《别赋》的名句“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写的是送别时的感伤。这里的送别场面，则是作为整个画面的一部分出现的，它赋予自然景物以愉悦的生活气息，使人读来油然产生一种“人在画图中”的艺术感受。

王国维说过：“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人间词话》）这首词通过充满活力的自然景物描绘，赞美了江南的大好春光，表现了作者对生活的热爱，感情的基调是明快的，健康的。作者善于把握自然景物的特征，从不同角度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面，在艺术上是相当成功的。俞陛云《五代词选释》评价它说：“前半写烟波画船，见春光之好；后言浪静风微，乍晴乍雨，确是江南风景，绝好惠崇之图画也。”对这首词的艺术特色作了很好的概括。

（刘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