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酒泉子

温庭筠

罗带惹香，犹系别时红豆。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 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绿阴浓，芳草歇。柳花狂。

这是一首伤春怀人之词。

上片开头两句写睹物思人。“罗带”是一种轻软织物，可结同心，象征定情，故又是情人赠别的物件，如秦观《满庭芳》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红豆”一名相思子，亦是象征爱情的信物。“罗带惹香，犹系别时红豆”，分明暗示着一对恋人的离别和相思，来得直截了当而又含蓄有味。“泪痕新，金缕（衣）旧”，这一“新”一“旧”，则又暗示离别之久，相忆之深。再下“断离肠”三字，更有分量。

此词一反先写景后抒情的通例，上片可以说是直赋别情，下片却转入景语，但景语中实含有情事。“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去年的燕子归来了，成双作对，依恋如旧；大约去年人也不似而今那样孤单，“还是”二字，暗含了物是而人非之意。于是引起词中人更深的回忆：“绿阴浓，芳草歇。柳花狂。”这是一派暮春景象，其中的情绪似乎更加迷茫了。但读者若深入词境，会觉得其意悠然可会，这大约不仅是描写眼前景色，而且也唤起了对去年此景此情的回忆。那时节绿暗红稀，草盛（“歇”是指草长大而香气消尽）花飞，柳絮扑面，离别在即，情人们分赠了罗带、红豆，各自东西……尽管这里并不直接赋写离别之事，但由景物兴发的忆别情味却是甚浓的，言有尽而意无穷。

此词与前词皆有词旨哀怨，色泽朦胧，语言精妙，意境深沉的特点。“绿阴浓，芳草歇。柳花狂”，与“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都是含有复杂情事的景语，分别用在下片或上片的结尾，尤觉隽永。

《酒泉子》用韵特别，所用为平仄韵错叶的形式，即以一平声韵为主，中间插入别的仄声韵，把平声韵隔开，极为错综起伏。用这样的调式来写绮怨之思，那真有“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白居易《琵琶行》）的奇效了。

（张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