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酒泉子

温庭筠

楚女不归。楼枕小河春水。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

玉钗斜篸云鬟重，裙上金缕凤。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

温庭筠《酒泉子》共四首，此其三。有人据《荷叶杯》“楚女欲归南浦，朝雨”，认为此词“楚女”指所怀者言（华钟彦《花间集注》），是不确的。通观《酒泉子》四首，均以女性为抒情主人公，此词亦莫能外。“楚女不归”与“楚女欲归”互证，恰恰说明词中写的是一个身世飘零的歌舞女伎的离情别绪。“楼枕小河春水”的“楼”，即楚女暂栖之所，可推测为一歌楼舞馆，临水构筑，“枕”字下得别致。

“月孤明”三句写暮春月夜之景而隐含伤春离别之情。月本无所谓孤不孤，但对于欲归不归的楚女来说，它却显得孤独凄清，物象染上了人的主观情感色彩。加之“风又起。杏花稀”，其景象就更凄清，不眠的人儿，心情可想而知。这里既写暮春之景，又寓有自伤身世飘零，自伤老大，自伤离别的情绪。

过片写女子服饰，以见不寐宵立之意。一句写她的头饰和美发，一句写她用金缕盘绣成凤鸟图纹的舞裙。金玉锦绣的字面，适反衬出主人公内心的空虚索寞。于是最后三句说要借“八行书”，诉千里相隔魂梦萦牵之情，恰值月夜闻雁，便欲凭雁足传书，以达思念之意。此数句与李商隐“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春雨》）异曲同工，虽然明说着欲凭鸿雁寄相思之意，其实隐含的意味却是鸿雁长飞，锦书难托，这一结实有含蓄不尽之情。

（张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