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南歌子

温庭筠

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帐罢炉熏。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花间集》所收温庭筠的七首《南歌子》均具有绮丽浓郁、辞藻华艳的特点，言情处却以率直见长，以拙重之笔写闺阁之情，所以前人称它是温词中以“重笔”写闺情的代表作。

这一首全词五句都是写一个“思”字。“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帐罢炉熏”三句，是写昔思之苦。“近来心更切”一句，是写近思之切。“为思君”一句，是写为谁而思。在写昔思之苦时，作者描绘了三种具有典型意义的事物：鸳鸯枕因久置未用而积满灰尘；积尘而又“懒拂”，一是说明“鸳鸯枕”仍无用处，二是暗示所思之“君”尚未归来，三是表现了思君不至时颓丧的精神状态。翡翠裙而“休缝”，也曲折地表现了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女为悦己者容，悦己之人不在，也就无须用翡翠裙来装扮自己了。罗帐熏香，表现了昔日柔情蜜意的幸福生活情趣，“罢炉熏”说明恋人去后，这种情趣已不复存在了。这三句词，是使用睹物思人、化虚为实的表现手法。写的是抽象的感情，但给读者以具体的感受。“懒”、“休”、“罢”这三个动词，在这三句词中所表达的词意是一层进一层。“懒”，疏懒之意，含义较轻；“休”，表示停止的意愿，比“懒”义稍重，意思进了一层；“罢”是表示终止的一种决断、果敢语气，比“休”的语义又重了一层。通过这种化虚为实的表现手法，把闺妇对久客不归之“君”的怅望之情，表现得十分真切具体。

“懒拂”、“休缝”、“罢炉熏”这些都是昔日思念之“切”的心理表现在行为上。“近来”之思如何呢？只用一个“更”字，说明近思之切远远过于昔日。这种艺术表现手法，其妙有三：第一，在意脉上使词意曲折层深；第二，在文意上做到言简意赅；第三，在结构上层层相扣。由此可见，这个“更”字的内涵是较为丰富的。

末句“为思君”一语，一是点明了所思之人。一个“君”字既有爱又有恨；既有亲昵之情，又有怨愤之意。二是总括了昔思之苦与近思之切的种种痛苦感受。三是交代了全词的主旨。一个“思”字是全词的抒情线索，而在篇末出现，成为点睛之笔，在构思上是颇具匠心的。

（秦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