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清平乐

毛熙震

春光欲暮，寂寞闲庭户。粉蝶双双穿槛舞，帘卷晚天疏雨。 含愁独倚闺帏，玉炉烟断香微。正是销魂时节，东风满树花飞。

当春光消逝落红无数的时候，人们不免产生一缕怅惘的心绪。莺歌燕舞、姹紫嫣红的春光给人带来生活的欢乐和美的享受，也悄悄带走人的青春年华。这首词在暮春时节风雨花飞的背景上，抒写闺中春愁，它所蕴含的春思情韵，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意蕴。上阕写晚天疏雨、粉蝶双飞。一般地说，春天的蜂儿、蝶儿，多在日间和风丽日的花树丛中穿飞。而作者笔下的双双粉蝶，偏于晚天疏雨中穿槛而飞，其点缀寂寞庭户，反衬闺中人孤独境况的用心，不言而喻。粉蝶双飞本是无意，但在有情人的心中，顿起波澜，牵动春思：她对青春幸福的向往，对爱人的期待，通过这对比鲜明的画面暗示给读者。下阕写闺中人在期待中的失望。晚天疏雨中，天气微寒，她独倚帏帐，双眸含愁，任“玉炉烟断香微”。只是当帘外闲庭中东风摇荡花树，满树花飞如雨的景象才将她从痴迷中唤醒，春光匆匆归去，不禁使她销魂荡魄。

毛熙震是花间派词人，但这首词的写景状物却多用白描，清丽疏淡，情味蕴藉，与“花间”秾丽香艳、镂金错彩的词风迥异。作者写的闺中人，不描摹其体态衣妆，不明言其多情善感，除了“含愁”一句正面点明其期待与失望，再以“玉炉”一句烘托其期待之久、相思之苦外，其余各句，均于景物描写中带出她的形影与神态，这正是词论家所称道的融情入景的功力。词中所摄取的双飞的粉蝶、疏雨晚天、东风花树等景物，是最富于表现暮春情韵和闺中人春愁的典型景物，将它们和谐地组合起来，使全词有了直观的画面，具有诱人的美感，情景交融，了无痕迹。前人论词的章法，讲究“短章蕴藉”，言尽意不尽。此词就是一首情景相生、含蓄蕴藉的佳作。它那情在言外的意蕴，比起痛快淋漓的表白，更具有耐人寻味的魅力。尤其篇末“东风满树花飞”一句，形象凄艳，含蕴无穷。

（林家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