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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清平乐 张炎
释义

唐宋词鉴赏辞典

清平乐

张炎

候蛩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江似练,望尽芦花无雁。 暗教愁损兰成,可怜夜夜关情。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这首词见于《山中白云词》卷四,原是张炎赠给他的朋友陆行直(字辅之,又字季道)的。词的本事,见于《珊瑚网·名画题跋》卷八所载陆行直《清平乐·重题碧梧苍石图》的序,序云:“‘候虫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流水漫,惊见芦花来雁。 可怜瘦损兰成,多情因为卿卿。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此友人张叔夏赠余之作也。余不能记忆,于至治元年仲夏二十四日,戏作碧梧苍石,与冶仙西窗夜坐,因语及此。转瞬二十一载,今卿卿、叔夏皆成故人,恍然如隔世事,遂书于卷首,以记一时之感慨云。”叔夏即张炎,冶仙名陆留,卿卿是陆行直的家伎,以才色见称。序中所引张炎《清平乐》,盖为张炎原作,从“可怜瘦损兰成,多情因为卿卿”看,确系赠陆行直及其家伎卿卿之作;从“惊见芦花来雁”句看,此词可能作于陆行直初纳卿卿之时,从至治元年逆数二十一年,为元成宗大德四年,是张炎入元后的作品。可能是在收入词集的时候,作者在关键字句上作了改动,且不记本事,遂使原词赠友、赠伎的面貌尽失,而成为一首基调沉郁、感慨苍凉的怀人抒情小词。

上片“候蛩”四句,写秋景秋情。以“候蛩”“西风”,以及如练的澄江,弥望的芦花,传达深秋的消息。着墨不多,便秋意萧瑟;且几句写景,有近有远,有极细的工笔,也有泼墨似的写意,清淡与雄浑并存。而景中有人有情。“凄断”,固然表示节候之迟(蟋蟀已不能欢畅地叫,如寒蝉之鸣,凄凄咽咽,时断时续),但又何尝没有词人之情呢?写景,作者所赋予景的色彩以至感情,是主观对客观的反映,而又离不开主观上的能动作用,所以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人间词话》)。至“望尽芦花无雁”句,词中的人与情,就更加显豁了。这一句是上片写景抒情的结穴。芦花丛中本是雁栖之所,作者《解连环·孤雁》中就有“想伴侣、犹宿芦花”的句子。可是眼前,望尽那无边的芦花,也不见雁的影子!雁,自从苏武之后,就成了约定的传书报信的小天使。“无雁”就是没有所盼望得到的音讯。昔人有句云:“江头数尽南来雁,不寄西风一幅书。”而这里却连雁也望不到了。盼雁,实际上是怀人。结合词人所写的特定节候看,他所盼望、怀念的人,可能在北方。在张炎的词中,曾多次流露了类似的情况,他的心好像悬在北方。这可能与他在至元二十七至二十八年(1290—1291)北游大都有关。他在大都曾与过去熟悉的杭州歌女沈梅娇相逢,两人有过某种誓约,关系很深,作有《国香》词记其事。张炎在返回江南二十年之后,有《阮郎归·有怀北游》词,所怀之人,很可能也是沈梅娇。那时,张炎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可见其眷念之深。这可能是词人的主观的写作意图。但欣赏这首词,却不必拘泥于此。艺术形象的客观意义往往要比作者的主观意图广泛得多。这首词的客观价值应该在于它暗含的词人的家国之痛。其实,张炎与沈梅娇的悲剧正是与家国之痛密切相关的。这从词的换头以庾信自比已可见端倪。“兰成”是庾信的小字。如果照赠给陆行直的原词理解,则“兰成”是用以比陆行直的,“瘦损”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卿卿”。经过词人的修改,且不作赠人之用,则“兰成”显系作者用以自比。仇远《赠张玉田》诗,有“庾郎白发徒伤春”句,亦引庾信作比。词人“愁损”的原因,应是“夜夜关情”;而所“关情”的对象,则应是“望尽芦花”所期望得到的东西,这既是关于沈梅娇的音讯,又是词人渺茫的故国之思。在这里,情人之思与故国之思交融在一起了。“愁损”以“暗教”形容之,遂使感情色彩转为幽凄缠绵。最后又通过一个特写镜头——梧叶秋声的渲染,更把词人的这种思想感情推入更为深沉的境地。

这首词艺术上的成功,在于写景,以景物描绘作为抒情的手段,所以全词凄清之情全赖凄清之景表达。而写景的成功处,又集中表现在词的结句:“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这两句的成功在于:其一,字面上看,是写景,而实质上却有其象征意义,入骨地刻画了词人的形象。“梧叶”是词人形象的写照,而限以“一枝”,词人的孤独之状可见;而“秋声”则象征着词人的思绪,“不知多少秋声”,正是写词人愁绪如麻,通宵达旦,无止无休,与“可怜夜夜关情”照应。这两句艺术地概括了词人在亡国之后的生活形象与内心世界。写“一枝梧叶”,而不是写“满树梧叶”,这正是出于表现词人形象性格的需要,并非简单的数字的计较。满树梧叶配以满树秋声,所表现的是一种嘈杂的、急风暴雨的情景,适用于表现激烈的甚至发狂的思想斗争;一枝梧叶则是表现孤寂的形象和魂萦梦绕的、细如抽丝的思绪,而这里的“秋声”,既是以动衬静,又是写思绪之烦,以致长夜不寐、反复缠绵,大得温庭筠写梧桐雨“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的意境。词人的为情造景,与他当时的生活处境及其性格极相吻合。其二,意境清空。张炎论词,主张“清空”,故其《词源》特立“清空”一境。这是张炎所追求的审美境界。“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境至空寂、淡远,意新色雅,神余言外;用语自然妙造,绝无雕琢之痕,自具一种清水芙蓉般的秀气。这应是张炎理想的“清空”的句子。但其价值尚不止于此,它更为可贵的是,能以清空之笔写沦落之感,故国之思,而并非一味清空,空洞无物。这样,就使清空之中寓有“质实”,有其丰富实在的内涵。

只有高度的艺术性,才能使人产生深刻的审美感受。这首词正因为有这样的艺术造诣,所以它才赢得了不少读者的喜爱。陆行直曾按照词的意境作《碧梧苍石图》,并和张炎原韵题词;词人墨客和作者十数篇(详见《全金元词》下册第九○四至九○七页);古今不少评论家,都曾给以很好的评价,清代陈廷焯就曾说过:玉田工于造句,每令人拍案叫绝,如《清平乐》“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此类皆“精警无匹”(详见《白雨斋词话》卷二)。至于有少数人贬斥它,那恐怕是有些过于苛求了。

(邱鸣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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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9/29 2:5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