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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水调歌头(闻采石战胜) 张孝祥
释义

唐宋词鉴赏辞典

水调歌头

张孝祥

闻采石战胜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 ① 湖海平生豪气:《三国志·陈登传》载许汜语:“陈元龙(登)湖海之士,豪气不除。”此言其平生以陈登之豪气自负。 ② 吴钩:指刀。 ③ 剩喜:剩,尽也,甚也。剩喜,甚喜、非常喜。④ 然犀处:指采石矶。《晋书·温峤传》载温峤奉命平苏峻之反,“至牛渚矶(即采石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毁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 ⑤ 乘风:《南史·宗悫传》记宗少时曾有“乘长风破万里浪”之愿。 ⑥ 击楫誓中流:《晋书·祖逖传》载:祖逖统兵北伐时,渡江至中流,击楫而发誓说:“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在古典诗词中,我们常可发现这样的现象:写“喜”之作远少于写“愁”之作,而写“喜”的佳作则更少于写“愁”的佳作。有之,杜甫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可以算得是唐诗中的一首“快诗”;而在南宋词中,则张孝祥的此篇也大致可以算上一首。——之所以说是“大致”,这是因为,它尽管从总体气氛上看可属“快词”,但其中却又夹杂着相当浓重的悲绪。喜中寓愁,壮中带悲,这就是我们通读此词后的整体印象。

先从题目“闻采石战胜”说起。《宋史·高宗本纪》:“绍兴三十一年(1161)十一月,虞允文督建康诸军以舟师拒金主(完颜)亮于东采石,战胜却之。”具体些讲:这年十一月,中书舍人、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虞允文,督宋军大败南下的金兵于东采石(在今安徽马鞍山),金主完颜亮也因此役失利而遭部下缢杀,于是金兵不得不败退。这在宋室南渡以来,可谓是振奋人心的一次大捷。消息传来,爱国将吏无不为之感到欢欣。于是我们的词人也受到了莫大鼓舞,所以此篇开笔即是“雪洗虏尘静”这样的快语壮辞。“雪洗”句当然可以释为“大雪洗净战尘”,观陆游“楼船夜雪瓜洲渡”可知,但若把此“雪”理解为“洗雪”之“雪”来理解,即把“虏”所扬起的战尘扫除一空,归之平静,则更富有气势和声威。这句既点明了“采石战胜”的题面,作者也因“闻”此捷报而顿起“飞往前线”之念。可惜“风约楚云留”,风儿和云儿却把我留在了此地!其中一个“楚”字,即侧面交代了自己的身滞“楚地”后方。当时作者正往来于宣城、芜湖间(据宛敏灏《张孝祥年谱》),不得亲与参战。这不能不使他引为憾事。所以下两句即借闻听军号之声而抒其悲壮激烈的情怀:“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写”通泻,意为:不知谁在城头吹角,倾泻下来这一片悲壮的从军乐?一个“写”字既写出了鼓角声的雄壮悲凉,同时也写出了自己胸次的沉郁苍凉。作者在同时所作的《辛巳冬闻德音》诗中写道:“鞑靼奚家款附多,王师直入白沟河。……小儒不得参戎事,剩赋新诗续雅歌。”正同样表达了这种“不得参戎事”而又欲一试身手的复杂感情。“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三句中,“湖海”句自抒襟怀,言自己向来即有陈登那种廓清天下的豪气壮怀,“关塞”句暗用《世说新语》中周𫖮“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的典故,写出自己遥对宋金对峙的关塞所生的“恢复(中原)”之情,因而接着又写其剪烛看刀的豪迈举动。杜甫诗“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钩”(《后出塞》),李贺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南园》),作者就借助于“看吴钩”,且是“剪烛”夜看的动作,来表达自己杀敌建功的迫切愿望和强烈冲动。但是愿望终归只是愿望,身子却被“楚云”留住,因此他就只好让自己的想象飞骋采石:“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然犀”,用温峤在采石矶“然犀”的典故,一以点明地点,二来又含有把敌兵比作妖魔鬼怪之意。这两句一方面热烈祝贺采石之战的大胜,另一方面又夸张地想象采石之战的雄伟场面。苏轼昔年曾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来勾勒“樯橹灰飞烟灭”的雄奇背景,张孝祥则把采石鏖战的激烈战况构想成“骇浪与天浮”的画面,这亦足证张的豪放词风近似于苏。史载,虞允文之拒敌于采石矶,“布阵始毕,风大作”。虞命宋兵以海鳅船冲敌舟,并高呼“王师胜矣”。金人惨败,“舟中之人往往缀尸于板而死”(《续资治通鉴》卷一三五)。张孝祥用“骇浪”上与“天浮”的句子来想象、再现这场战役,确有惊心动魄之感,端的是气象阔大、声势雄壮。而由于在此之前又冠以“剩喜”一词,就充分表达了他对这场大战获胜的无限喜悦与祝贺。所以通观上片,它主要反映了作者“闻捷”以后的高兴、亢奋心情;但在同时,却又包含有“关塞如今风景”和“何人为写悲壮”这样的悲慨情绪。

换头几句歌颂主将虞允文的勋业,并暗写自己遥学古人、意欲大建功业的雄心壮志:“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由于采石之战既是一场战胜强敌的大战,又是一场水战,所以词人很自然地会联想到历史上的赤壁之战与淝水之战。故而即以指挥这两场大战的周瑜、谢玄来比拟、赞美虞允文。“富春秋”者,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也(周瑜大破曹军,年三十四岁;谢玄击败前秦大军,年四十一岁。故云),张孝祥以此语来赞扬虞允文(时年已五十二岁),意在颂扬他的“来日方长”和“再建奇功”;言外之意,也不无含有自负年少有为(其时才三十岁)、更欲大展雄图之情在内。“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前二句分承周、谢而来,第三句则作一总括。周郎“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的形象是人所熟知的,语出苏轼《念奴娇》;谢玄“少年时好佩罗香囊”(《晋书·谢玄传》),这儿又被张孝祥“融化”为“香囊未解”之句。它们都为第三句“勋业故优游”作了衬垫,意为:虞允文深得周、谢风流儒雅之余风(“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即写此意),故能从容不迫、悠闲自得地建立了不朽勋业。这样的形容,自然并不符合事实(这正如周瑜并不在“小乔初嫁”的年龄指挥赤壁之战,而虞允文以文吏督战也并不“优游”那样),但其目的第一正在于极力歌颂英雄人物,其次又在于表达作者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生活理想。而在这后一方面,我们又清楚地看到了张孝祥和苏轼之间的相似之处。我们注意到,东坡在描绘火烧赤壁满江红的鏖战时,却又“忙中偷闲”地腾出手来写上“小乔初嫁”这一笔,此中正包含着他对于政治事业和个人生活这两方面的双重理想,也反映了相当一部分宋代士大夫文人集“建功立业”与“风流情种”于一身的生活情趣。张孝祥不论其为人还是词风,都深受东坡的影响,且写作此词时又正值风华正茂的年岁,所以笔之所到,自然地流出了此种“刚健含婀娜”(苏轼诗)、豪气中有柔情的情趣和笔调,并不足怪。但行文至此,词情又生新的转折:“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这三句既是由近及远的联想,又是借古讽今的暗示:周郎破贼的赤壁矶头,如今已是一片落日残照;谢玄杀敌的淝水桥边,也已变得荒芜不堪。这实际是暗写长江、淮河以北的广大失地,尚待规复;而真正能振臂一呼、领导抗战如虞允文者,却实不多见,因而词人不禁要触景而伤情,唤起心中无限的愁绪了。作者在前面刚刚进入热情赞扬英雄人物的亢奋状态,现在一下子又忧从中来,不可抑止。他那种忧国的精神面貌,至此便跃然于纸上矣。然而,作者毕竟是位热血青年,故而接言“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他要“乘长风破万里浪”地高翔而去,直飞采石前线,做一个新时代的祖逖,击楫中流,扫清中原!词情发展至此,又从刚才的低沉中重新振起,并进而推向了高潮。古代英雄(宗慤、祖逖)的英魂“复活”在苏轼式的豪放词风(“我欲乘风去”明显即从东坡“我欲乘风归去”中化出)中,这就使本词的结尾显得慷慨激昂、豪情飞扬。而作者那种踔厉风发、青年英雄的“自我形象”至此也已“完成”。

上面,我们已把词的思想内容和感情脉络作了简要的分析。合起来讲,此词从“闻采石战胜”的兴奋喜悦写起,歌颂了抗战将领的勋业,抒发了自己从戎报国的激情,但又暗写了对于中原失地的怀念和异族入侵的悲慨,可谓喜中寓愁,壮中带悲。全词笔墨酣畅,音节振拔,奔放中有顿挫,豪健中有沉郁,读后令人深受鼓舞。

(杨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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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7/1 5: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