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词鉴赏辞典

少年游

晏殊

重阳过后，西风渐紧，庭树叶纷纷。朱阑向晓，芙蓉妖艳，特地斗芳新。 霜前月下，斜红淡蕊，明媚欲回春。莫将琼萼等闲分，留赠意中人。

在一年的百花之中，晏殊总是偏爱木芙蓉、蜀葵、黄菊等秋花，这些淡雅的花儿，在词人的眼里，却是那样地“妖艳”、“明媚”（一如唐太宗评论魏徵“妩媚”那样），个中当有夫子自道之意。史载，晏殊禀性“刚峻简率”, 《四库全书总目》评其《珠玉词》又云：“殊赋性刚峻，而词语特婉丽。”大概是这些花的“花品”与词人的“人品”相类吧。

这是首咏木芙蓉之作，在咏物中自有词人的感情在。在那百卉凋残的秋节，而庭中芙蓉花却开得分外妖艳。这凌霜耐冷的花儿，不正象征着人们品节的坚贞高洁吗？词人特地要把它留赠给自己的意中人，也许别有深意吧。

开头三句，写重阳过后自然景物的变化。西风凄紧，庭叶飘零，渲染出清秋萧索的气氛。紧接“朱阑”三句，作者把笔触陡然一转：在这秋日的清晨，朱红阑干外的木芙蓉却开得非常美艳，像在特地竞吐新芳。词中的芙蓉，指木芙蓉。秋天开白、黄或淡红色花，花在枝梢簇集一处，淡雅美丽。词中以“妖艳芳新”与上文“西风落叶”作比，益见在清秋开放的芙蓉之可贵可爱。

过片后，着意刻画：在清霜中，在明月下，那夭斜的红花、淡黄的小蕊，是多么鲜明美丽，真的要叫春天回转了。三句情景极美。“霜前月下”，是泛写芙蓉开放的环境，从另一角度补充“朱阑向晓”句意；“斜红淡蕊”，具体而微地写“芙蓉妖艳”; “明媚欲回春”，是“特地斗芳新”的芙蓉所引起的强烈的感受，它能把萧瑟的秋节化作美好的春天，它温暖了词人的心，并挑动了他的情怀：啊，不要把这美玉般的花儿随便地摘下来，还是留着它赠送给意中人吧！因花而及人，因人而惜花，花耶？人耶？惜花亦惜人也！结句为点睛之笔。谁能了解词人赠花的深意呢？“意中人”是何许人，甚至是男是女，词中都没有迹象可寻，读者自可各以己意会之。

（陈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