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感物赋 傅亮 |
释义 | 感物赋并序 余以暮秋之月,述职内禁〔1〕。夜清务隙〔2〕,游目艺苑。于时风霜初戒,蛰类尚繁〔3〕。飞蛾翔羽,翩翾满室〔4〕。赴轩幌、集明烛者,必以燋灭为度〔5〕。虽则微物,矜怀者久之〔6〕。退感庄生异鹊之事〔7〕,与彼同迷而忘反鉴之道,此先师所以鄙智,及齐客所以难目论也〔8〕。怅然有怀,感物兴思,遂赋之云尔。 在西城之暮晷,肃皇命于禁中〔9〕。聆蜻蛚于前庑〔10〕,鉴朗月于房栊。风萧瑟以陵幌,霜 习习飞蚋〔24〕,飘飘纤蝇。缘幌求隙,望 注释 〔1〕暮秋:晚秋。述职:任职。内禁:皇宫。 〔2〕务隙:政务之暇。 〔3〕戒:通“届”。蛰类:伏入土中冬眠的昆虫。 〔4〕翩翾(xuān):小飞之貌。 〔5〕轩幌:高高的帷幕。燋灭:烧死。度:常则。 〔6〕矜怀:怜悯。 〔7〕庄生异鹊之事:见《庄子·山木》。 〔8〕鄙智:蔑视智慧。“齐客”句:《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载:齐国使者见越王说:“今王知晋之失计,而不自知越之过,是目论也。”目论喻其见识短浅,若目见毫毛而不见其睫。难:责难、指责。 〔9〕西城:应作“西成”,秋季。暮晷(guǐ):傍晚。肃皇命:恭敬奉行皇帝命令。禁中:皇宫。 〔10〕蜻(jīng)蛚:蟋蟀。庑(wǔ):堂下周围的廊屋。 〔11〕陵幌:吹动帷帐。 〔12〕蜩(tiáo):蝉类昆虫。应节:适应节气。落景:落日。 〔13〕劳人:忧伤的人。萃感:感伤聚集。虑充:充满忧虑。 〔14〕眇:细看。无终:无有终止。 〔15〕倚相:春秋时楚国的左史。遗矩:遗留下的法度。董生:董仲舒。方融:正直而知时务。 〔16〕钻:剪。散帙:摊开书册。 〔17〕坟素:古代典籍。异封:异界,指学说各异。 〔18〕领:领悟。三百:《诗经》。有宗:有一定的宗旨。 〔19〕汙隆:指时事风俗的盛衰。 〔20〕夷阻:平夷、险阻。运:时运、气数。全:得。由躬:在于自身。 〔21〕游:游目、浏览。翰林:艺林。彪炳:灿烂的文章。良工:技艺精工的匠人。 〔22〕旨:旨意。雅:正。 〔23〕扬榷:举其大要。发蒙:启发蒙昧。 〔24〕蚋:蚊类昆虫。 〔25〕 〔26〕糜:系住。兰膏:灯油。惩:悔恨。 〔27〕覆:倾倒。 〔28〕拊膺:拍胸。 〔29〕人道:道德规范。参(sān):与二仪为三。二仪:乾、坤,天、地。比灵:一样神妙、威灵。 〔30〕禀:承受。清旷:清明平旷而超世俗。气:元气。修缘督以为经:见《庄子·养生主》。缘:顺行。督:中道。经:常,常度。 〔31〕心术:思想和心计。镜:明察。纤兆:微细征兆。未形:未有显现出来的事物。 〔32〕徇:夺取。一曰通“殉”,献身。本:本性、生命。耽:沉溺。 〔33〕隋侯:隋侯夜明珠。 〔34〕矧:惟。婴:触犯、缠绕。 〔35〕“悟雕陵”两句:见《庄子·山木》。 〔36〕前修:前贤。懿轨:美好行为。并:符合。 〔37〕宋元之外占:宋元王得神龟,用以占卜。克明:能明白。 〔38〕知及之:语出《论语》。 鉴赏 傅亮(374—426),字季友,晋宋之际著名政治家,文学家。祖籍北地灵州(今宁夏灵武)。晋末历任员外散骑侍郎,中书黄门侍郎等职。入宋后入直中书省。宋武帝刘裕临死时,他与徐羡之、谢晦等并受顾命,辅佐少帝。元嘉元年(424),与徐、谢等废少帝,迎文帝,控制军国大权。宋文帝刘义隆不能容忍他们擅行废立、独揽军政,即位不久即把他们下令处置。徐羡之畏罪自杀,傅亮被处死,谢晦虽曾在江陵反抗,终兵败被擒而斩首。 《南史·傅亮传》说他“博涉经史,尤善文辞”。今存傅亮所著,多为诏命、册文、书表之作,颇具气势和文彩。《艺文类聚》录其赋作五篇,多残缺。惟“本传”所载《感物赋》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据赋文所述内容,此赋应作于宋永初三年(422)季秋。此时,宋武帝刘裕已死,是年五月少帝刘义符继位。宋少帝是个胡闹的小皇帝,游戏终日,不亲政事,由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辅政。此时,内部矛盾甚多,国势亦极危机。傅亮“内怀忧惧,直宿禁中,睹夜蛾赴烛”,因而感怀作赋“以寄意”。可见,傅亮是针对国政世事有所感而作的。它不是一篇咏物作品,而是借物兴情的抒情之作。 序文清楚地说明了作赋的因由及所要表达的主要思想。赋正文第一层由禁中秋夜的凄清而驰骋“遐想”,联想到古代圣贤的遗训和有关治乱的历史教训,从而引出了“岂夷阻之在运,将全丧之由躬”的结论,暗切时事,抒发了他对刘宋王朝命运和前途的忧虑。第二层由飞蛾赴烛起兴,联想到人事,提出了“照安危于心术,镜纤兆于未形”、“修缘督以为经”的处世立命的哲学思想,并感叹“矧昆虫之所昧,在智士其犹婴”的世俗。最后以极含蓄的语言,对危殆即起的王朝现实,表示了感伤、焦虑而又知危难退的复杂心情。 那么,这篇赋作从审美的角度上说,又有什么特色呢? 一、独特的感受,深刻的主题。高尔基谈到什么是艺术家时说:“艺术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善于提炼自己个人的主观印象,从中找出具有普遍意义的客观东西。他并且善于用自己的形式表达自己的观念。”这就说明,独特的艺术感受对艺术家是至关重要的,找到它就是艺术家,失掉它就失掉艺术家。而《感物赋》的美学特点正是表现在独特的感受上。在古代,以飞蛾或飞虫扑灭为题材的文学作品是很多的。以赋而论,其前有东晋末年支昙谛《赴火蛾赋》,其后有唐陈仲师《灯蛾赋》,唐范鸣鹤《灯蛾赋》,明区大相《草虫报灯赋》等,但这些赋作只停留在“明哲保身,不慕名利”这个层次上。而身居禁中,掌握重权的傅亮,却从“集明烛必以燋灭为度”的飞蛾身上,感受到自己身世之可危,从而发出身陷泥潭,不能自拔的悲叹。这种独特的心境,是封建时代官场险恶在他心中的投影,具有普遍的意义。《感物赋》所展示的独特心境真切地反映了旧时代士大夫的悲剧心态,具有时代的典型性,因此是很容易引起后人的共鸣的。 二、展示心灵深处的矛盾运动,形成冲击和震撼人们灵魂的冲击波。马积高《赋史》指出:《感物赋》反映了“许多处于乱世的封建士大夫的共同悲剧。”那么,作者又是怎样表现这一心灵的悲剧的呢?根据矛盾的学说,人的内心世界是充满着矛盾的运动,人的自身总要进行新与旧,感情与理智,正确与错误等等的斗争,如果不去揭示其内心冲突,不去揭示精神世界的复杂性,形象就往往苍白无力,不真实可信。因此,苏作家阿·托尔斯泰说:“只有当这种针锋相对的矛盾在一个虚构人物身上冲突起来,才可以把悲剧的幕布揭开。”体现悲剧精神的《感物赋》正是依靠这种艺术手段而揭开幕布的。 在《感物赋》里,首先展示的是宁静的秋夜与动荡不安的灵魂的矛盾,抒情主人公的感情世界就在这一动一静的矛盾中展开。随后由飞蛾扑火引起了“修缘督以为经”和“耽欲而忘生”的矛盾,这是世人常见的矛盾,正是这种矛盾成为内驱力而使作者走上了官场。最后展示的是身居官场顶峰时最为激烈也最为隐秘的内心冲突,即身处高位应该急流勇退但又不能自拔的矛盾。在这对矛盾中存在着两个“自我”的互相撞击,一个是身居高位的“自我”,一个是极想挣脱官场这一牢笼返归自然的“自我”,这两个“自我”的相互撞击出现了多样感情的复合,挣扎罗网的热切愿望和挣脱不掉的悲哀与恐惧。从而使感情的矛盾处于激流之中。这种以动态形式表现出来的感情矛盾形成了一种极强的冲击波,震撼着人们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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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鉴赏辞典收录10205条古诗文及现当代文学作品鉴赏词条,基本涵盖了古今中外大多数文学家的作品鉴赏,是语文学习的必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