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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何人斯 诗经
释义

雅·小雅

何人斯

彼何人斯!

他是什么人儿!

其心孔艰?〔1〕

他的用心好深?

胡逝我梁,〔2〕

为啥过我的鱼梁,

不入我门?

不进入我的大门?

伊谁云从,

他听从谁的话,

维暴之云?〔3〕

就是说的暴公?


二人从行,

二人相随而行,

谁为此祸?

谁弄出来这个祸?

胡逝我梁,

为啥过我的鱼梁,

不入唁我?

不进门来慰问我?

始者不如今,

当初不像于今,

云不我可!〔4〕

说我不是好家伙!


彼何人斯!

他是什么人儿!

胡逝我陈?〔5〕

为啥过我的前庭?

我闻其声,

我听到他的声音,

不见其身。

不见他的人身。

不愧于人?

不惭愧于人情?

不畏于天?

不畏惧于天神?


彼何人斯!

他是什么人儿!

其为飘风,〔6〕

岂是一阵飘风?

胡不自北,

为啥不于北行,

胡不自南?

为啥不于南行?

胡逝我梁,

为啥过我的鱼梁,

祇搅我心?

只是搅乱我的心?


尔之安行,

你的缓行,

亦不遑舍。

也不暇来休息一下。

尔之亟行,

你的快行,

遑脂尔车?〔7〕

有暇停住你的车吗?

壹者之来,〔8〕

一昨的你来,

云何其盱!〔9〕

我怎样的张眼望煞!


尔还而入,

你回头而进我的门,

我心易也。

我的心里就好呀。

还而不入,

回头而不进我的门,

否难知也。〔10〕

隔阂就难知道呀。

壹者之来,

一昨的你来,

俾我祇也!〔11〕

已经使我病倒呀!


伯氏吹埙,〔12〕

你是阿哥、吹的乐器是埙,

仲氏吹篪。〔13〕

我是阿弟、吹的乐器是篪。

及尔如贯,

我和你好像一串东西,

谅不我知?

真的是你不对我深知?

出此三物,

拿出了这三牲猪犬鸡,

以诅尔斯!

来凭神诅咒你该死的!


为鬼为蜮,〔14〕

是鬼是害人的妖精,

则不可得。〔15〕

就不可能料到。

面目,〔16〕

这样俨然面目,

视人罔极?〔17〕

也示人不可靠?

作此好歌,

作了这篇善意的诗歌,

以极反侧!〔18〕

来穷究你的反复颠倒!

(陈子展译)

注释

〔1〕孔艰:十分深险。

〔2〕梁:鱼梁。用石头堵成的堤坝,中间留有一段空隙,使鱼得以往来。

〔3〕暴:暴公,周王卿士(依旧说,陈译)。一说,暴:凶暴,指代诗中所指斥的那个人。

〔4〕可:犹“哿”,好。

〔5〕陈:堂下至院门的甬道。

〔6〕飘风:暴起之风,疾风。

〔7〕遑脂尔车:承上句言,更不暇停车止息之意。清人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脂音支,即支字之假借。支与榰通。《尔雅》:榰,柱也。《楚辞》王逸注:轫,榰车木也。《玉篇》:轫,碍车轮木。”

〔8〕壹者:是人。壹:语词。

〔9〕盱:望。《字林》:“盱,张目视也。”

〔10〕否:《易》卦名,坤下乾上,表示天地不交,上下隔阂、闭塞不通之象。

〔11〕祗:通“疧”,病。

〔12〕伯:兄弟的次第。氏:指其人。埙(xūn):古乐器。一般为陶制,也有石制、骨制的。大如鹅蛋,锐上平底,形似秤锤,孔数多少不一。

〔13〕篪(chí):古乐器,用竹管制成。六孔,或七孔,或八孔,即横笛。

〔14〕蜮: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含沙射人的动物,一名射工。

〔15〕得:得知。《艺文类聚·灾异部》引《诗》作“则不可测”。

〔16〕:形容人的面目的样子。

〔17〕视:“示”之借字。罔极:无准则,不公正。

〔18〕极:穷究。反侧:反复无常。

鉴赏

《毛诗序》:“《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谮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以绝之。”后来不少学者又繁征远引,多方证成其说,乃至苏、暴二公其人其地,以及彼此构隙始末,都一一言之凿凿,使人不能不信其当时“或有所传”了。其实,《毛诗序》所据,亦仅诗中“伊谁云从,维暴之云”而已。所以有人认为“暴”不一定就是指的暴公,诗里没有“苏”字,也没有说何王之朝,上引二句,“或不斥指其名,以‘暴’呼之耳”(姚际恒《诗经通论》)。这种意见也不无道理。我们认为以上两种说法都讲得通,因为无关宏旨,不必过于深考,《何人斯》毕竟是诗而非史。

从全诗看,假如说“暴”是暴公,诗人即苏公,那么,暴公也并非诗里所直接刻画的人。诗里直接刻画的人乃是暴公的依附者,但因其人之所以能够为恶应该归咎于暴公,故曰“刺暴公也”。总之,诗人和其讽刺的对象,原是甚为亲密的朋友,后来那位朋友由于和他发生利害冲突(或慕暴公权势),依附了暴公,对他掉头不顾,甚至进行倾陷,行为凶狠,诗人因而遭遇不幸。唯其曾经是“及尔如贯”的朋友,所以诗人对他知之甚悉,而又怨恨特深,其诗也格外感人。

诗里“彼何人斯”的“彼”,“尔之安行”的“尔”,“我闻其声,不见其身”的“其”,都是指的同一个人,即诗人直接刻画的那位“朋友”。前四章里只说“彼何人斯”,后面五、六章里则称“尔”,由“何人,亦若不知其姓名也”(《诗集传》),而径直呼“尔”,像戟指面斥一样,可以清楚地看出诗人感情的变化,其内心的痛苦与愤怒终于不可遏抑,喷薄而出,火花溅射。那位“朋友”的形象也终于完全裸露了出来。方玉润说:“小人斯天罔人,毫无畏忌,亦不知耻。是以交友则始合终离,行事则有影无形,居心则忽南忽北,行踪诡秘,令人莫测。所谓‘为鬼为蜮’,心极奸险,不徒以谮愬为工者也。”(《诗经原始》)诗里所刻画的“小人”,其思想行为在中国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中,乃至其后久久的历史长河中,都具有典型意义。

诗里“二人从行”,以及取譬的“伯氏吹埙,仲氏吹篪”,自然便是诗人说的那位“朋友”和自己先前相交厚的事了。正由于二人间的复杂关系,诗人的感情才反映出多次的回荡、起落,每一思索,每一回忆,每一希望与失望,甚至一个幻觉,都会引起自己更深的痛苦,也都会激起自己对那位“朋友”更大的愤恨。这回流跌宕的而又逐渐上升的痛苦与愤恨,构成了全诗感情的主旋律。它符合其生活的真实,而且具有相当的艺术魅力,使读者不自觉地完全同情了诗人。

诗分八章,第一章不指实其人,但揭出“其心孔艰”,已带有暗示性。那个人城府很深,心地奸险,四个字是概括了其思想品质的。它为全篇所讽刺的各种现象提了个纲,也作了合乎逻辑的解释。那人过门不入,和第二章的“不入唁我”联系起来,可以看出诗人遭遇不幸,看出那人的张扬及其对于旧日朋友的态度。这不能不引起诗人的反思,他对我前后判若两人,这隔阂,这不幸,究竟是“谁为此祸”?这诘问是始终没有得到回答的。诗人的意思固然是罪不在己,然而,想申辩却无从申辩!

第三、四两章进一步刻画那人。他,性情无常,行如飘风,变幻莫测;陷害了人,却使人不晓得为什么被陷害,被怎样陷害的,更找不到对手,的确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防不胜防的对手!另一方面,诗人又未尝不想:他或许仍有一丝友情的眷顾?所以,“胡逝我梁”“胡逝我陈”,与其说是空间距离上的由远而近,不如说是诗人心里活动中的由真而幻,他没有来,也根本不会来。

第五、六章,诗人更非常细腻、非常充分地表现了此时此际的内心状态。那位“朋友”的过门不入,有如一石激水,“尔之安行”“尔之亟行”“尔还而入”“还而不入”,重沓反复的种种设想,就像千层雪浪,跌落卷起。旧说诗人委曲以相望,未能指出诗人除了愤恨之外,其所以“仍望其来者再”(方玉润《诗经原始》),实质上还存在着一种潜在的忧惧,那个看不清的影子,时时在窥伺着自己,自己随时有再次受到伤害甚至被吞噬的危险。这是一种在互相倾轧的旋涡里挣扎的复杂而又矛盾的心理,倒并非出于什么顾念“君子交友大道”。

第七章仍是上述诗人心里活动的继续。伯氏仲氏是兄与弟,埙与篪是相和鸣的吹奏乐器,诗人用这两两融谐的关系来比喻他们的夙昔交往,那不是“及尔如贯”么?然如是,忍不住质问:“真的是你不对我深知?”这中间仍然闪着一线希冀之光,诗人实在想摆脱自己处于劣势的这场纠葛,哪怕是带点屈辱的和解。然而,没有这个机会,一切是无可挽回的了。于是内心深处的愤恨再度炽烈地燃烧起来,压倒了怀旧和悚惧的心情,压倒了一切,也顾不了谦谦君子的风仪,终于摆出三牲祭品,“来凭神诅咒你该死的”!

最后一章詈其“朋友”“为鬼为蜮”,枉披人皮,并表明作这篇诗的用意。“好歌”二字,也可以理解为反语,就像今人有时愤怒至极,明明用的是最难堪的语言斥责对方,口头却反说我只有这句“好话”!

《何人斯》所刻画的那个人,始终“不见其身”,而身受其祸的诗人却被搅得惶惑、悚惧、怨恨、愤怒,百感交集。在诗篇里,朵朵大大小小、或暗或明的感情的火花,都表现出诗人的艺术才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诗人注彼写此、目送手挥之际,成功地刻画出了一个始终不曾“亮相”的形象,而其人的特点则是“其心孔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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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24 21: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