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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些马赋 杨维桢
释义

些马赋

杨维桢

吁嗟骏乎,汝其糜没九渊。填于海之空乎〔1〕?抑越景超光以返于房星之宫乎〔2〕?将升昆仑〔3〕,抑负瑞图化荥河之龙乎〔4〕?其将觐湘累以从其忠乎〔5〕?毋亦皓车白乘〔6〕,随革尸之愤〔7〕,忽往忽来于江中乎?又辞曰:灵奇俶傥生渥流〔8〕,肉鬃星尾文龙虬〔9〕,协图特出兮应世求。嗟我何幸兮逢沙丘,逝八极兮隘九州〔10〕,观阊阖兮历玉台以遨游〔11〕。忽泳水兮为龙为龟,重澜驰逐兮奴不善泅。盐车坎兮为骏愁〔12〕,逝一跃兮释累而离尤〔13〕。吁嗟奫沦兮蓄怪幽〔14〕:三角二八尾兮狶鬣牛头〔15〕,岩牙嚃口兮海舟〔16〕,嗟尔骏兮纷逢仇。骏不归来乎贻我忧,超越倒景兮乘云浮〔17〕,骏兮来归乎,江险不可以久留。

注释

〔1〕(qiū):传说中神化了的大鱼,长达几千里,居住在海底洞穴里,入洞时海水就涨潮,出洞时海水就退潮。

〔2〕景:日光。房星:即房宿(xiù),星官名,二十八宿之一。古人以为它是主车驾之天马,故又称“天驷”。宫:古人也称房星为“天府”,宫即指此。

〔3〕昆仑:传说是仙人所居之山。周穆王曾驾驭八匹骏马西上昆仑,与王母宴会。又据说汉武帝常设法等待天马来而乘之往昆仑。

〔4〕负瑞图:传说上古时有龙马从黄河中出现,背负“河图”,伏羲氏据此而画成八卦。荥河:荥即荥泽,古时有名的水泽,与黄河中游相通,今已淤平。河即黄河。

〔5〕湘累:不因罪而死叫累。屈原遭谗被放逐后沉入湘水而死,所以后世用湘累代指屈原。

〔6〕皓车白乘:传说春秋时吴国大夫伍子胥死后,人们常见他乘白马素车站在钱塘浪潮之上。

〔7〕革尸之愤:伍子胥因力劝吴王夫差不可答应越王勾践的求和,井要求停止征伐齐国之役,而被疏远,又受到太宰嚭的谗言中伤。吴王赐剑命子胥自杀,并令用皮口袋盛其尸而投入江中。革:皮。

〔8〕渥流:指渥洼水,传说天马曾生于此,以龙为友。

〔9〕星:指彗星,俗称扫帚星,有长长的尾巴。文:花纹。虬(qiú):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龙。

〔10〕八极:最边远的地方。九州:传说中的上古行政区划,这里泛指全中国。

〔11〕阊(chāng)阖(hé):传说中的天门。玉台: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地方。

〔12〕盐车:传说古时有一匹本可用作骑乘的千里马,却拉着盐车在太行山上吃力地爬坡,遍体汗流,善于发现良马的伯乐遇见后大哭,并解下来给其披上衣服,千里马便奋跃长鸣,声达于天。坎(lǎn):困顿;不得志。

〔13〕逝:通“誓”。

〔14〕奫(yūn)沦:水势回旋。

〔15〕狶(xī):同“猪”,指大野猪。鬣(liè):硬毛的意思。

〔16〕嚃(tā):不咀嚼而吞咽。(dàn):同“啖”,吃。

〔17〕景(yǐng):即“影”。

鉴赏

杨维桢(1296—1370)字廉夫,号铁崖、东维子、铁笛道人,元末明初诸暨(今属浙江)人。元泰定四年进士,任天台县尹。后官至建德路总管府推官、江西儒学提举。元末义军起,先后避居富春山、钱塘(今浙江杭州)。又因得罪朝中权贵而迁居松江(今上海松江)。明太祖洪武二年,召他参加编纂礼乐典籍之事,未应。第二年强征进京,但仅纂定叙例即辞归,抵家而卒。“(杨)维帧诗名擅一时,号‘铁崖体’……张雨称其古乐府出入少陵、二李间,有旷世金石声。宋濂称其论撰,如睹商敦、周彝,云雷成文,而寒芒横逸。诗震荡陵厉,鬼设神施,尤号名家。”(《明史·杨维桢传》)清人朱彝尊也称其诗“奡兀自喜,不蹈袭前人”。这些赞誉,虽不无溢美之嫌,但说杨维桢的诗文作品雄逸怪丽,峻峭脱俗,奇辞异想,变化多端,在元明之际的文坛上能独树一帜,则大体是实。不过,他的作品有明显的良莠参差、大起大落之弊,正如《四库提要》所言:“其高者或突过古人,其下者亦多堕入魔趣,故文采照映一时,而弹射者亦复四起”。以致产生了过激之见:“柔曼倾衍,黛绿朱白,而狡狯幻化,奄焉以自媚,是狐而女妇”(王彝《王宗常集》卷三《文妖》)。

“力才富健”的杨维桢,还写下不少“卷舒风云、吐纳珠玉”的辞赋。无论从作品的数量或意义上讲,都是他一生创作生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艺术形式上,杨赋短小精悍,具有笔力雄健、语言简洁的特色。在思想内容上更有其可贵的突出之点,就是现实针对性,即针对现实社会中的种种不合理性加以谴责和暴露。《些马赋》可为代表。

这篇赋的前面有较长而又带点寓言意味的序。据序文说:“杨子(维桢)至钱清之明年,旧乘老马而不任,遣奴钱塘市(买)壮马。奴得贾(买)胡马……主人赏其神骏,抖其风尘,命奴洗马西江之溃(河岸)。马临流振而嘶,嘶而跃,已而泳于中流,莫知所逝。奴告主人,主人蹢躅(徘徊)西江上,皇皇焉计无得而挽。则自咤曰:‘卤(盐)官,贱役也。良骏,天骨也。驾天骨于贱役之地,使屈首丧气,若跛(母羊)累(捆绑)狗。宜骏之见水泳而去,主者不得有也。’”再据《明史》本传说:杨维桢任“钱清(在今浙江萧山东)场盐司令,狷直忤物,十年不调。”可知是在场盐司令任上所作,虽为哀马,实是衷己。从史籍所载来看,中国封建时代知识分子的地位,在元朝最为低下,有“九儒十丐”之说。足可见出,它所发露的不仅是作者个人鸿志不展的苦闷,而且是当代众多怀才抱智之士的苦闷。因而它尽管是一篇自伤不遇的抒情小赋,却在一定程度上和范围内,艺术地表现了元朝社会的历史面貌。

全赋大体上分三层。先以骏马沉入深渊发端,展开丰富的想象力,引出一连串的奇特询问。那日奔千里、快如疾风的骏马没进深渊洪流中不见了。它会哪里去呢?后果怎样?这当然是读者所关心的。于是诗人抓住人们通常喜欢刨根寻底的心理特征,设以惊语,使众多读者的心绪与一己之情感融会交通,混为一体,从而被其如插翅般的奇想异思所牵动着与之同游共转。骏马该不会厕身海之间去戏潮弄浪了吧?欲以阳光放射之迅疾返回本原之地天宫吗?是腾上昆仑仙山,还是化为背负祥瑞图籍的“荥河之龙”呢?或是见到屈原之灵后为其耿耿忠诚所感动而跟上走了?又难道会随着冤愤的神人伍子胥往来于钱塘江上驱令其涨潮退潮吗?以上是第一层,由骏马的沉渊而展开想象,推测其种种去向。联想奇异怪诞,富有浪漫气息,用语长短相间,错落有致。既似问人,又像问己,亦庄亦诙,情趣盎然。接下来展开骏马之所以要沉渊隐流的第二层描写。骏马有“灵奇”之性,属“龙虬”之类,本为“应世求”而出,要大施才力。但却不幸的是“逢沙丘”而“隘九州”,没有英明的伯乐发现鞭策,没有宽阔的大道任凭驱驰。欲“观阊阖”既不得,要“历玉台”更无门。自然是被俗人所拘,俗事所缚,难免“盐车坎”了。真乃“骏愁”不堪而时不我遇,可叹可悲。因此,势必“泳水兮为龙为龟,重澜驰逐”。虽比不了陆上能四蹄生风地飞奔腾跃,却也可“释累”而自由自在。刘熙载说:“赋之为道,重象尤宜重兴”(《艺概》卷三《赋概》)。上面的抒写正体现出这一点。表面写马,实际写人,哀马悲人,浑然不觉。但是,这并不能使人们坦然释意。骏马的归宿果真在这里吗?前途就是这样的吗?还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之险呢?于是顺理成章地过渡到第三层描写。由于志抑才屈而沉入“九渊”以求超脱,这既不是妙法,也非前途所在,因为改换新环境却不能摆脱依然如故之旧处境,且又增加了重重险恶。深水洪流中有“狶鬣牛头”而又长着三只角的狰狞可怖之怪物,且其牙齿如锋利的岩石似的,可随意吞嚼“海舟”一般的庞然大物,这当然会危及骏马的。那么,骏马一旦遇上便如“逢仇”,势难免厄运的降临,后果岂堪设想。至此,诗人不得不发出“江险不可以久留”的悲哀呼声,同时也表达了读者的怜惜之情。究竟该怎么办,两者皆茫然。起得突兀,收得干脆,全赋至此,戛然而结。正是这种迷茫困惑之感的产生,使全篇的主旨豁然明朗而突显出来,从而悟得个中三昧。通过写马而写人,不仅深刻地反映出诗人彷徨瞻顾找不到出路的苦闷和忧郁,并进而从个人的感伤不遇中体现出一代有志之士的苦闷和忧郁,由个人及于社会,使主题意义在相当的范围内得以深化,暴露出元代社会的矛盾和危机。

这篇抒情小赋在艺术表现上也具有一定的特色。杂用长短不拘的散文句子和比较匀整的骚赋辞语,随文敷意,以情演词,不琢不华,简练质朴,既表达出沉挚的情感,又读来声调谐和,流转上口。善于运用铺张夸饰、淋漓酣畅的笔墨,进行层层深入的反复陈喻,使想象更臻丰富多彩,兴味丛生。写马却不对马作正面具体的形态描绘,而用一些有关天马、神马、龙马的传说故事作衬托,从而烘染勾勒出“神骏”之态,离形得似,形神俱出,既表现了马的神态,又颇具浪漫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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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6/11 22:3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