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九章·悲回风 屈原 | ||||||||||||||||||||||||||||||||||||||||||||||||||||||||||||||||||||||||||||||||||||||||||||||||||||||||||||||||||||||||||||||||||||||||||||||||||||||||||||||||||||||||||||||||||||||||||||||||||||||||||||||||||||||||||||||
释义 | 九章 悲回风
注释 〔1〕回风:旋风。 〔2〕倡:与“猖”通,猖狂。《庄子》:“倡狂妄行。”这里指谗言起始隐匿,然倡狂妄行,亦有形迹可寻。 〔3〕彭咸:传说是殷之贤臣,谏君不听,投水而死,其生平无考。有人怀疑彭咸是彭祖之后,与屈原同为高阳的后裔,但亦无确据。 〔4〕志介:犹言节志。 〔5〕苴:枯草。比:挨在一起的样子。 〔6〕葺:整治。朱熹云:“整治其麟,以自区异。”(《楚辞集注》) 〔7〕文章:文采,指蛟龙的麟甲。 〔8〕荼:苦菜。荠:甜菜。 〔9〕佳人:屈原自谓。“惟佳人之独怀兮”的佳人,指怀、襄王。都:美也。永都:言其美始终如一。 〔10〕更:历也。贶:通“况”。自贶:自许。 〔11〕眇:高远貌。 〔12〕相羊:同“徜徉”。 〔13〕周流:指四处游荡。 〔14〕自恃:自我排遣。 〔15〕仍:因也,义同“引”。 〔16〕存:指四周客观存在的事物。 〔17〕歇:竭也。 〔18〕入:收纳。 〔19〕省:忆也。 〔20〕穆:读若“默”,静思貌。 〔21〕仪:准则,法度。《史记·秦始皇本纪》:“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 〔22〕藐:同“邈”。 〔23〕纡:萦回也。 〔24〕雌蜺:雨后或日出日没之际,天空中出现一种彩色圆弧,叫做虹蜺。虹蜺常有内外二环,内环为虹,外环为蜺。内环色彩鲜艳,古人谓是雄性;外环色彩暗淡谓雌性。 〔25〕摅:舒也,指嘘气。摅虹:言吐气成虹。 〔26〕隐:倚凭。 〔27〕介子:见《惜往日》注 〔11〕 〔12〕。 〔28〕调度:言考虑。 〔29〕申徒:申徒狄,谏纣不听,抱石投水而死。 〔30〕骤:屡也。 鉴赏 《悲回风》以首句名篇。其写作时间,蒋骥推断:“原死于五月五日,兹其隔年之秋也欤?”(《山带阁注楚辞》)此时楚已濒危,原亦终不容于世,此身已临沅湘之渊,彭咸之志日笃,宗庙之隐痛日剧,故不复顾忌,“倾输罄竭”“悉吐之者矣”(朱熹《楚辞集注》)。诗人情思激越,幻梦神游,忽而扪天,忽而瞰雾,求介子,悲申徒,借以排遣其积郁,然而冤结情笃,触景生悲,寻来找去,越发不可收拾。通篇抒情,往复喟叹,悲愤不已,在《九章》中是感情最沉郁的一篇。 诗人就眼前的旋风摇荡纤弱的蕙草,触景生情,悲从中来,“心冤结而内伤”。外伤好治,内伤难合。长期隐痛,淤结于心的内伤,其诱发在于蕙,其根源在于冤。不言而喻,诗人由眼前的景物联想到自身的遭遇:忠而被谗,信而见疑,长期放逐,报国无由,故而迸发难以言状的哀怨和忧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回风有声无形,起始甚微,然它终使花草凋零;谗言起始虽隐,然它虚惑君心,猖狂妄行,二者均有行迹可寻。如果在谗言刚刚发生时,即采用措施,防微杜渐,谗佞人便不易得逞。诗人含蓄地指斥楚怀王掉以轻心,缺少应有的警觉,养痈遗患,以致发展到现在的谗妒人以自代的地步。这里,是否兼有反躬自责呢?倒也可以商榷。诗人“见谗人倡君为恶,则思念古世彭咸,欲与齐志节,而不能忘也”(洪兴祖《楚辞补注》)。 屈原诗心执著,刚想到步彭咸之志,却又追忆其祸始,“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上官、靳尚之徒巧言令色,虚饰谗言,然其包藏的祸心是无法掩盖的,他们何以能长期作祟呢!这里的潜台词是:如君王明察,早就可以看出其虚伪作态,防患未然;君不明,昏愦蔽壅,才遗患于今日。以下四句诗,诗人具体陈述谗佞人猖狂用事。他们或朋比为奸,同恶共济;或乔装打扮,耀武扬威,致使忠贞之臣,或屈服于邪恶势力而失其志节,或藏居幽沉处,隐其光彩。于是诗人从中引出结论:“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芷幽而独芳。”忠佞冰炭难容,岂能同朝共济,忠贞之臣只有远避朝廷,独处幽境,才能保持其高尚的节志。这是写实,又似自慰。“唯佳人之永都兮”六句,诗人自诩出身尊贵,德志高远,历先世之垂统,即便行吟江畔亦不失中正之行,故以佳人自喻。诗人自谓其德志可与蓝天比高,能与白云相逐,孤高而难合于世,特赋诗将其陈述清楚。 以上几章,诗人因“回风摇蕙”而触动了忧伤,于是追忆了祸始,分析了祸根,表明其赋诗是为言志。 诗人思前想后,自觉身前的一切已付诸东流,剩下的只有“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追慕古代贤哲,加强自身的修养,保持身后的芬芳。但是,屈原毕竟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是一位伟大的改革家,其理想、抱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此刻他万念俱灰,痛定思痛,其内心的悲愤、忧虑更不能自已。“曾歔欷之嗟嗟兮”六句,诗人极写从夜晚到天亮总是抑制不住哀怨悲伤:抽泣、嗟叹、隐思、凄苦,涕泪交流,辗转反侧,长夜不眠,想节哀而不能。天明了,外面走走,聊以自持,然秋色肃杀,满目凄凉,于是“气於邑而不可止”。极度悲伤,满腔酸楚,气急促而堵塞,以至哽咽窒息而不可终止。写忧伤郁结的情状如此活灵活现,诚非屈子莫能。“纠思心以为 诗人的思心、愁苦如此沉重而不能自持,故“折若木以蔽光兮,随飘风之所仍”。折若木遮住目光,视而不见;任飘风之吹送,吹到哪里算哪里,也是聊以自持的好方法。然而事与愿违,“存仿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周围的事物似乎看不见了,可思潮的翻滚却剧烈得犹如沸汤。这诚如李白所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诗人的忧伤太深太久,冤结得太实太厚,想排遣也没有法子,只好强按珮衽,怅怅然、惘惘然继续前行。岁将尽,命将终, 诗人在前几章往复咏喟思心愁苦如此这般的沉重而不能自持,但又始终没有明言其所思者、所愁者为何事,引而不发,至此才喟然道出,“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这两句诗极其重要。它既表明诗人思心、愁苦郁结缠绵的原因,是前面几章诗文的概括,又为下面的“登石峦”“上高岩”“冯昆仑”等情节作铺垫,是全篇的诗眼。诗人无辜遭谗见逐,长期行吟江畔而不能还,“孰能思而不隐兮”。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谁都会隐隐作痛。诗人正是为了“不忍为此之常愁”,才一次次地想到步彭咸而死。 以上几章,诗人极写放逐途中的悲愤忧伤及其产生的根源。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诗人思念楚国,登石山而远眺郢都,希冀得到蛛丝马迹以慰愁思,然而“熟视不睹其影,静想不闻其声”(蒋骥《山带阁注楚辞》),内心极其空虚惆怅。故国的声容不可得而闻见,宗庙之安危不可得而知之,君臣之恩谅已断绝,返楚竭忠尽智亦无期——诗人愁思陡增,五内俱焚,故不能自已。“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两句,郭沫若译为,“我到了无影无响的区域,但要无念无想却不可能”,郭老译文可能本洪兴祖注,“竄在山野,无人域也”,但按文词推敲,似待商榷。“愁郁郁之无快兮”及其以下十三句,诗人往复抒写其思心愁苦郁结的情状,以及在这特定的情境中,诗人神思恍惚,于是对外界事物的感受,无不罩上迷惘、悲怆的光圈。诗人运用句式的排比,声韵的重叠,低回往复,闳中肆外,吟幽叹微,情貌凄苦,读之令人潸然泪下。其中的“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更反映了诗人对楚国的情感深沉执著,至死不渝。这前一句,可用后人李商隐的诗作解,“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诗人与故国永远联结在一起。后一句,诗人自谓其对楚的挚爱是纯粹的、忠贞不渝的,非人工所能造为。 “上高岩”的八句诗,诗人驰骋想象,神游太虚,与霜雪云虹相往来。他忽而嘘气成虹,忽而伸手扪天,风驰电掣,气势万千。夸饰奇特,意在说明其德智高远,其力能回天,惜昏君不用,致使楚国岌岌可危。至于“吸湛露”“漱凝霜”“依风穴”的陈述,能否说诗人有道家的“虚静无为”“不为物先”的出世思想呢?兴许有此闪念,但是,其刚想留风穴休憩,又“忽倾寤以婵媛”。 “风穴”,洪兴祖注:“风穴,北方寒气从地出也。”朱熹注:“风穴,风从地出之处也。”今也有人考证“昆仑”跟岷山一样,均系蜀中实地。上述诸释涉嫌太实,未得诗趣。蒋骥注云:“《山海经》,昆仑,帝之下都。《神异经》,昆仑,钢柱,其高上天。故《骚经》上下于天,皆从昆仑取径。此扪天而依风穴,冯昆仑亦此意也。风穴从昆仑解,颇融洽。”(《山带阁注楚辞》)。蒋注富有神话色彩,颇合屈赋浪漫风格,洽文意。风穴位于昆仑,那么“冯昆仑以瞰雾兮”,顺理成章。这以下的十二句诗,以瞰字领起,均为诗人神思激越,冯昆仑,隐 “观炎气之相仍兮……听潮水之相击”四句,蒋骥注为:“炎气,指夏。霜雪,指冬。错举以概四时也。”王夫之注,亦指四时的节令。郭沫若译为:“我观察南海的火云怒腾,我偷看东海的朝霞上升,我叹息北海的云雪齐下,我倾听西海的波涛雷鸣”又似指四方的景象。按炎气即热气,《诗·大雅·云汉》:“赫赫炎炎”,《传》:“炎炎,热气也。”“相仍”,“相从也”(洪兴祖注)。诗人幻梦由江面仰视太虚,江雾濛濛,热气相蒸,倏而又凝聚为烟雨;再往下观察,江面白浪滔天,飞雪四溅——“悲霜雪之俱下”,继而“听潮水之相击”更不胜其悲。故王逸注曰:“言己上观炎阳烟液之气,下视霜雪江潮之流,忧思在心,而无所告也。”(《楚辞章句》)于是诗人又神思恍恍惚惚,凭借日光月影,乘着神速的骏马,策着弯曲的棘鞭,去寻找介子、伯夷的所居。找到了他俩没有?蒋骥说找到了。蒋注认为“曰”以下两句诗是屈原“与二子相语之辞……人逢知己,则乐输于情,盖有然矣”(《山带阁注楚辞》),此注涉嫌穿凿。诗中所云方位,均为神思所及,非诗人真身临其境。况且下句云“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经过考虑没有去,镂刻于心扉的是彭咸之志,岂能他适。 “曰”以下为全篇结章。诗人将思绪收拢一下,怨往日的理想已经落空,悲来日的处境岌岌可危,故决心从申徒、子胥而去,转而一想又觉二子均死得可悲,申徒狄、子胥活着的时候,屡谏君不听,死又没能挽救商吴的灭亡。这是前车之鉴,而自己的死能否唤起昏君的觉醒?思心萦回不得其解。以死去感动君王是诗人的孤注,故不得不慎重。诗人踌躇再三终未投河。 《九章·悲回风》,想象丰富,夸饰神奇,低回往复,一唱三叹,均为其抒发思心愁苦而设。但终因放子不还、孤子抆泪的根由,故而推来拂去,无以解脱。最后,欲以死来激动君王,思心和愁苦似乎得到缓和,然赴流实为孤注,亦踌躇不已。可以想见,诗人忧心如焚的悲愤情绪,将进入另一个高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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